又听得司马青山重重叹了一口气,闵亦柔方柔语道:“大师兄,近来可有缘师姐的消息?”

这一路行将下来换了好几匹马,尤记得出来时路扬扬,回返时路漫漫,这样远,是她深远的心思。

“哈哈哈……”但听那老者纵声长笑,一阵凝滞,举目而视,竟已死去。再看那名小女孩,只依旧冷冷得噙着笑,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一双可以足以令人疯掉的眼睛。她嘴角的血依旧一寸寸地在流,眼睛却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焦距,却又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在望着自己。

“雪子,你怎么了?”丝丝袅袅的轻烟下,人影瞬时魅惑起来。是谁于身畔闲闲洒入铮棕谧静?湿湿的流光四处浮漾着,五郎,五郎现下在何处?

“那若是提及造反,谁又将是最易,也最是受益之人呢?”

她牵起他手轻轻放下,笑道:“那可无味之极了。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便来。”说着,转身掀帘而去。

雪子微微一怔,他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只是目下只盼着他能展颜,至于个中缘由,实不愿再在深究。

“五郎的功夫更是上了一层了!”雪子由衷赞赏道,望着他的明仁莹然有光,生生绽了光彩。

默默望着予蝉的身影逐然凝成一点,雪子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凝伫了池中的小荷,初绽嫩角,含苞待放。晶莹的水珠在荷尖中闪着光。

李辅国又低眸看着她,道:“你可知这满庭的万树花蕊都不及你一人。”

“甚么?”她故作不知,浅浅搁着笑。

肃宗又吩咐赐座后,方仔细看着雪子,道:“贤卿妻来长安一切可还习惯?”

“到了。”安冼臣在麟德殿外停住,引入内,高声道:“皇上,太府卿和夫人已经在门口候下了!”

说话间,下人已将茶砌好奉上。

雪子推一推他的手臂,低声道:“予禅叫我们去吃饭呢。”

“雪子,我终于将你娶进门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划将下来,周处顿起了一波涟漪……

一丝清甜的蜜意淌流于心田,外头吱喳的燕儿仿佛也在为此雀跃着。

(旁白)五郎,吾郎……两重心字(2),白不离,只愿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3)

身后有醉人鼻息夹着淡淡清香挠痒着她的耳际,一切便这般醉去,“这隐有你我之名,喻示着你我永生相随。”

“哈哈……”李辅国欢畅之极,看着她的眼睛出神得似能咽出一池的碧波来,缠绵如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苏缘儿有点慌乱,轻声问道。

待走出来时,月华疏朗,满院的杨花开得盛意恣肆,在银盘的流泻下清辉含蕊,玉春真个来临了,可心儿却是载沉载浮的,这般沉郁,如何随着这幽妙的玉致含红吐翠哪。

“昔时已没,是再也回不去了。”苏缘儿依旧平静地说,只极目视着无物般,没有焦点。

(旁白)母亲的葬礼举行得空前隆重,我不知父亲是出于何种心理或者心情,他让全天下所有的英雄皆来衡山悼冥母亲。在经历了最倾心的爱和最彻骨的痛之后,父亲旨在与过去彻底的决裂吧。在这件事上,他还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果然与——阴狠,衡山弟子中若有宣扬出母亲死因者,立杀无赦!也因而,我的母亲在外界裹着重重光荣显耀的花环中以最骄傲的方式就此隐入了命时注定的最终寂静里……

“可是,我害怕……”苏缘儿不自禁垂泪道。

这以后,只是按着他所说的故作不知。而日子,也果真一如从前。

是是非非,繁繁絮絮,无数侵袭,只将她压得浑浑噩噩,再难辨清。

(旁白)西湖水,西湖水,迢迢不断如春水。最怕是,谁与寄?西湖水是相思泪。(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