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儿忙躬身一曲,道:“小女子乃衡山派掌门苏昊逸之女苏缘儿,这次和大师兄是奉了父命前往各大门派广英雄帖,召集天下群雄,商讨拯救天生之事。谁料行至半路竟遇见一群自称是贵寺的僧人,欲骗取柬帖,幸被我们及时察觉,然而对方人数众多,我与大师兄虽奋力反抗却终是不敌。为顾全大局,大师兄堵住了那帮贼人,命我先将英雄帖送到。可是,大师兄生死未卜,缘儿实是担忧……”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

苏缘儿忙牵起马辔进入庙里。只见庙宇正中陈列着一张八仙供桌,桌上供奉的神像是关公站像,桌上的几盏烛台,早已是遍布灰尘。

闻言,司马青山和苏缘儿不由皆起了疑心。苏缘儿忙上前问道:“不知师父是从何得来这消息?据我所知,这消息似乎还没有人知道。”

那掌柜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诧异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蓦地,门外有人轻轻扣了两声,苏缘儿吓了一跳,贴在门边,低声道:“谁?”

他无可奈何一笑,道:“你一会瞧瞧不就知道了!”

文茵淡淡一笑,摇摇头苦笑道:“这孩子……”又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低头见地上满满的都是纸团,顺手拾起一张,摊开来看,却见上头写着:

“今日你叫人把尸抬出去的时候,我便留了意,细细检查了欧大掌门的伤口。果不其然,他重伤并非只一处,致命处更非那把匕,因为那把匕所入处只是二寸有余。准确地说,便是锦绣娘子的匕还未落到他身上之时,他就已然毙命了!”

锦绣娘子莞尔一笑,俯身自欧大掌门的内兜里摸出一封书函,转身呈给座上的玄虚方丈。

见那道士怒视着自己,她倒也不以为意,右手依旧把玩着手上匕上镶嵌着的一颗琉璃珠子。那珠子熠熠生光,光芒却是耀眼诡异,倒似是活生生的眼珠子。这美妇嘴角处衔了一抹笑意,眉眼稍稍抬了抬,轻笑道:“欧大掌门的这番话倒是颇具豪气!只不知你口中所指的‘新君’又是何人?咱们江湖上自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番言语,岂非坏了这层规矩?”

玄虚方丈只是微笑不语,那样的笑一如禅殿宝堂中拈花一笑的佛像,庄重而又慈祥。

树上又落下一颗菩提叶,刚好飘落于她的小蛮靴子上。苏缘儿忙捡起来,道:“掌门师伯的话缘儿定会好好斟酌参透。”

玄虚方丈望着她,眼眸中含了深深的赞赏之意,道:“贤侄女的悟性极高,老衲相信你不日定能领悟。”

苏缘儿微一思忖,道:“其实缘儿今日是想向师伯请辞,毕竟父亲赋予我的职责,我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这次下山会是我成长的一次重要过程,缘儿不能辱命。”

玄虚方丈怔了一下,不过须臾笑着颔,道:“既是如此,老衲也不便强留了,贤侄女好自珍重。”

苏缘儿深深鞠了一礼,道:“缘儿会的。”

其时,飒飒的松风由马蹄下拂去,溪水亦淙淙地由石头缝流过,苏缘儿丝薄的袖子直被水汽浸得潮湿。夏日里,虫子的鸣声最是复杂。纺织娘的咭嘎,蟋蟀的唧唧,还有无数不可名状的鸣声,一个蝉起了音,接着声音就纷纷出了笼,时而如行云流水,总是一句三叠,像是诉不尽的缠绵。各样交罗一处,更显得山涧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