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内心,她觉得心瞎了。

随旋转楼梯拾级而上,种植园风格浓郁的画作涂满墙,酒气夹杂着烟草味和草根清香,冲得人血往上涌,晕头转向。宽大的艳红色沙成排摆放,柔软的靠垫弹性十足散落各处。墙壁不要留白,画中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美人搂着pop风格的牛仔睡觉,酒吧的主人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找到香艳与肆意的感觉……

“你不要激动!尸体找到了,已经被海水泡得面目全非。但是经过知情人辨认,那确实是门小倩的尸体。你还记得门的左眼下有一颗滴泪痣吗?一位业内人士透露说,尽管海水让尸体失去了本来面目,但无论身高还是面貌都酷似门小倩,而且左眼下方的确有一颗滴泪痣。还有一个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就是死者脖子上挂着一块和田玉雕刻的人物肖像,正是门小倩本人的!现在,门小倩跟你一样,正躺在西郊陵园的寸土之下,再也不可能跑出来威胁你的生命。老天有眼,眷顾你一个柔弱女子,替你报掉深仇大恨!”

然而她知道,蔡明媚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飞回来,决然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并没有多少手足之情的妹妹立一块幕碑,她也决然不会单纯为了给生养了她的父母亲举行追悼会,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继承蔡氏家族庞大的产业。那是她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此时的蔡明媚,怕是躲在豪华的总统套房里翻阅着蔡君畅遗留下来的账本乐不可支哪。

“南堔,你不能消沉下去,一个古乐天就彻底打垮了你吗?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没用!爱情是什么?一个能活出境界来的人,是不会把生活押在爱情上的,那只不过是生活的佐料,就像鸡精,放一点到汤里,味道会鲜美一些,不放也无伤大雅。可是你要放多了,或者企图拿鸡精代替汤,最终受害的就是你自己。古乐天能为你一哭,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强求过多,没有不付代价的晚餐,这一点你比我明白。南堔,赦免别人,也赦免你自己吧,不就是一个古乐天吗?这个年代没有永恒,曾经拥有已是奢侈。相逢一笑,离别也没必要哭丧着脸,就是这么回事,难道你非得等到三十以后才给自己一个活明白的理由?”

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门小倩那个杀人魔王,难道就这么让她逍遥法外?

借擦汗的机会,南堔迅抬头瞄了那人一眼,然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眼前这个男生,居然就是她的男朋友古乐天!她的心又猛地狂跳起来,血液一个劲儿往脸上冲。

正在紧张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时候,那个人却一把把面具摘下来,冲着南堔笑眯眯地说。

然而正如诗人所说:宫阕万间都做了土。如今的蓝城已经生长育成一个繁花似锦的不夜城,要想寻找当年的影子,根本就不可能了。

她压低声音说。

“谢谢你了谢医生!”

米梦芾已经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喜悦的心情了,只是这么又哭又笑地大声喊叫着。

屋外的暴风更加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大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台风的破坏力是强大的,整个蓝城顷刻陷入瘫痪状态,几乎被这场史无前例的台风给连根拔起,停电停水,所有的厂矿企业机关单位全部放假,人们睁大了恐怖的双眼,侧着耳朵倾听着没完没了的雨声,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暴露在戴着黑色头套的杀手面前。吓傻了的蔡明月,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兽一样,目眦尽列地紧盯着杀手,全身瘫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种甜蜜中隐藏着凶狠的特殊声音是明月有生以来记忆最深刻的,即使那声音化成空气消散了她也不会弄错的。她的牙齿冷得抖,像一台十二马力的拖拉机在颠簸的乡村土路上行驶所出的声音。为了将那种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声音堵在喉咙深处,她的牙齿将左手食指狠狠地钳住了。

后来,蔡明月不止一次地看见,母亲许嘉禾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那件宽大的睡衣,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