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仙矜持地说:“虽然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可咱们场至少得欠人家几个月,等粜了棒子才能还人家。哎,钱场长,你说我是不是请他吃顿饭?”

周顺说:“钱场长,好象是柴油机的里边吧。”

周秀云四十来岁,自己在家开了毛衣编织厂,不仅收入可以,而且还雇了几个干活的女工,所以她很少到场里来。她种的麦子、棒子基本靠天收,偶尔雇改雀浇一次水,所以收成自然不多。今年夏季雨水较多,她的棒子长得还算可以,但和其他工人的棒子相比要差许多。因此,每到收获季节,她都会遭到场里人的笑话。

孙成仙催她赶紧择菜洗菜,不然十二点钟就不能准时开饭了。但无论如何孙成仙都不帮忙动手,而是洗了个西红柿大口的吃着。

火红的枫叶多烂漫

钱正进一边煮面条一边说:“是啊,张会计。自从八九年场子改革后,住场的就只剩后勤部这几个人,食堂也就关了,个人做个人的饭。也好嘛,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你刚来,还不熟悉环境,习惯了就好了。这样吧,你中午先在我这儿吃,下午我放你半天假,去县城买点生活用品。以后掰棒子、耩麦子,咱们就不放假了。”

张蒙蒙有点为难,因为她的确和陈局长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说:“钱场长,其实我和陈局长没有亲戚关系。”

“闷得慌呗。这都毕业快两个月了,我的工作还没着落。你呢?”

林经理刚坐下就问:“听说场里换了场长?”

“林经理,我的大兄弟,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啊。”孙成仙眉飞色舞的说。

“老赵退休了?”林经理问。

钱正进有些不自然的说:“对,对,退休了。现在我是场长。”

“恭喜恭喜,钱场长,你可要请客吆。”

“请,我一定请。”

林经理笑着说:“我就猜出换场长了,不然,老赵早就跟我联系种子的事了。都开始耩麦子了,场里还没动静,我以为你们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就过来看看。”说完,他掏出烟,递给钱正进一支,俩人便开始吸烟。

孙成仙一笑,说:“我的经理兄弟,看你说的,我们不跟你们合作跟谁合作呀。”说完,她给林经理倒了一杯白开水,说:“来,林经理,喝水。”

林经理接过水杯,不无感慨地说:“不瞒你们二位说,我在县种子公司当经理快十年了,与你们种子繁育场合作的一直不错,尤其是老赵这个人不错。每年我给你们场提供原种,由你们场进行试种,然后以高于市场麦子一毛五的价格回收你们的麦种。咱们两家,就象是哥俩呀。可现在,老赵居然退休了……”

林经理刚说到这儿,孙成仙就有些不高兴了,她立即打断了林经理的话,说:“我的经理兄弟,老赵退休了,不还有钱场长和我吗?咱们合作的肯定比以前更好。”

钱正进也赶忙说了声对呀。

林经理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四十来岁,在卯县种子公司当经理快十年了。他长得很精神,一双大眼睛中透着睿智,只是个子不算高,还稍稍有点胖。他不仅做种子的生意,有时还与乡镇的粮库联合,做些杂粮生意。因此,种子公司在卯县算是有钱的单位。林经理接触的人很多,见多识广。他一看钱正进和孙成仙有些不高兴,立即明白了他刚才感慨的话这两个人不爱听。他顿时明白了赵启正退休肯定是这二位没少帮忙,他感到在今后同场里的合作中,应该要小心了。

“林经理,你喝水。”孙成仙在一旁客气的说。

“好,谢谢孙大姐。”

钱正进扔掉烟头,指着孙成仙说:“林经理,她现在是我们这儿的副场长。”

林经理一听,赶忙放下水杯,笑着说:“孙大姐当副场长了?”

孙成仙一听,轻轻地晃了两下头,微微地撇了撇嘴角,眼睛里射出亮光,这种表情,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真的是无法形容啊。那种忸怩中带着喜悦,矜持中露着兴奋真是无法表达呀。尤其她听林经理这么一说,自内心的自美想爆出来却又被故意并使劲的收敛,那瞬间的表情,真是丰富得可爱,精彩得至极。

她的这种表情,让林经理不得不使劲的咽了一大口,才没把水呛出来。为了避免出丑,林经理赶忙换了话题:“二位场长,我来是为今年种子的事情。”

“好哇,好哇。林经理,你今天不来,我和孙场长还商量明天去找你呢。”钱正进赶紧接话茬。

“是啊是啊,我的经理兄弟,今天早晨起来我去厕所,一只喜鹊冲我叫了两声,我就知道贵客要来,没想到是兄弟你来了。来,老姐姐给你倒满水。”孙成仙一边吹捧一边倒水。

林经理一笑,说:“孙大姐,你高抬我了。我可不是什么贵宾。咱们两家合作快十年了,合作得非常愉快。前几天我去了一趟河南,拉来了一车新种子,叫豫麦18,听说整整培育了18年呢。这个品种抗寒、抗旱、抗病虫害,还早熟。在试验时亩产达千斤,就是大面积种植亩产量至少要达85o斤。你们今年看看能不能试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