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踏雪无痕”的轻功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用来得心应手,再加上我的功力较之以前有了大进,脚尖每点一下便凌空虚跨了五、六丈远,脚下树梢还不动分毫,只过片刻便悄然跟在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后数十丈远。

曹子良“神医堂”的右邻是“怡心院”,左邻是“老孙记布行”,对门是“万福酒家”。它们都靠近了这条街的最尽头。

那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冷冷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眼前是一位光着脚丫的十五、六岁模样的凶巴巴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喝呀!你不是说要喝个够的么,喝给我看呀!”

赵地鼠嘻嘻笑道:“当然,最主要的是香姑岛两个迷人的小姑娘在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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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冷冷道:“姓樊的,找死的是你自己——你还认得我这个老朋友么?!”

夏侯灵头都未抬,冷冷道:“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什么夏侯的……”

姑娘早已泣不成声:“真是我啊,陈师伯,你要为我爹娘报仇啊!”

诸葛无形捻须微笑道:“我知樊兄更向往的却是统霸天下、称雄寰宇的壮举,而断然不会沉迷于酒色之中……”

禇天杰笑道:“这有何难?!如让我这帮小兄弟出马,陈老前辈恐怕是非来不可的了!”

禇天杰上前一步,向万扬躬身道:“姨父大人,恕天杰来迟了一步!”

诸葛飞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坐下了,嘟起了嘴不再开口。

一看这阵势,二癞子他们就知道这里又有人在卖场子了。

张天蛇和赵地鼠向岸上一挥手,各自大声道:“香姑、彩姑、琼姑,各位叔伯婶姨,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保重!……”

不知过了几日。

张天蛇和赵地鼠都偷眼瞥见了黄衣汉子和绿衣姑娘的神态,张天蛇不由心下暗骂:“好一对奸夫淫妇!”赵地鼠在心里“呸”了一声:“好一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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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他从未失过手。就算武功再高、再谨慎、再狡猾的猎物,都未能逃过他致命的一击。

直到遇上萧逍遥和钟离权。

萧逍遥只用十二招就用剑挑掉了他的狼牙棒,然后将冰凉的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朋友。

萧逍遥也是个杀手,但他却不属于任何组织。他杀过的人,也往往是作恶多端的江湖恶徒。他简直不像个杀手,而像一个侠客。但他又不是一个侠客,因为他杀人总要有代价。

柳残嵩曾对萧逍遥说:“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身手,我也可以脱离我的组织,像你一样,自由自在、逍逍遥遥……”

萧逍遥当时只是笑了笑:“无论怎样,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人都不应该只是一个杀人机器……”

萧逍遥常说:“世上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我要杀的人,都是那些危害别人生存的恶人……善恶之分,就看这个人的存在对其他大多数人是有利还是有害……如果什么人都杀,那就跟禽兽无异了——这样的杀手,顶多算是个屠夫……这世上有许多辛苦谋生的百姓,也有许多生来就富贵的达官贵人,无论是谁,他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更应该尊重别人的生命……”

柳残嵩第二次失手是追杀钟离权。

“无影游侠”钟离权,一个跟萧逍遥很相似的年轻侠客。柳残嵩面对着他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没有杀他的理由。

“一个杀手,要杀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想到杀人的理由,说明你已没有了杀人的欲望,你已不再是个真正的杀手!……”

蓝霸王的话,还回响在柳残嵩的耳边。这次狙杀再不得手,柳残嵩将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所以柳残嵩仍在等待。

前面的山路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一个头颅硕大、身形瘦小的中年和尚漫步走了下来。他身后是一位面色红润的白眉老和尚,脚下踏着一双破旧的草鞋。

下坡时,前面的大头和尚转身伸手搀住老和尚道:“师父,慢点!”

老和尚慢悠悠地下了坡,看了看前边横坐着的柳残嵩,轻声道:“大老李,到金钩桥了么?”

被叫做大老李的和尚道:“是的,师父,已到金钩桥了——过了桥,再走得一日便可到濂溪山庄了……但愿咱们能化解这场恩怨……”

柳残嵩拄着狼牙棒缓缓站起身,死灰的双眼瞪着两个和尚,一字一字地道:“草鞋和尚、大老李?”

老和尚行了一个礼道:“老衲正是草鞋……”又指了指大头和尚道:“这是老衲的徒儿大老李——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这两个和尚,就是江湖上声誉最盛的草鞋和尚和他的徒弟“老李飞镖”大老李。他们的武功很少有人见过,威望却已盖震天下,只要他们插手的事,就没有办不妥的。

这两位久不在江湖走动的佛门高僧,赶往濂溪山庄却为何事?他们要化解什么恩怨?

柳残嵩没能想这些。他只知道蓝霸王的密令——“初七正午,金钩桥,截杀草鞋和尚、大老李”。

当下,柳残嵩木然地道:“我是来杀你们的。”话声中,他木然地举起了狼牙棒,在空中颤抖了许久,却始终未能攻出他的“雷霆一击”。

他的额头已布满了汗珠,眼珠渐渐充满了血丝,全身都已抖动了起来,骨骼咯咯作响,双手青筋暴起——任何人见了他这副样子,恐怕都会大吃一惊。

草鞋和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叹息道:“你本是个很了不起的杀手,可惜你已没有了杀气,你已杀不了任何人。”

柳残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涩声道:“你真以为我再也杀不了人?”

草鞋和尚轻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还不肯放下屠刀、脱离苦海么?”

柳残嵩全身一震,瞪了草鞋和尚良久,狼牙棒无力地垂在地上,苦笑道:“回头是岸?我还有路可回头么?”

就在这一刻,四周忽地同时响起一阵尖锐了呼啸声,漫天的飞镖、短箭和蝗石雨点般洒向了草鞋和尚、大老李和柳残嵩三人!

几乎同一瞬间,几声暴喝中有四条人影惊虹般驰向草鞋和尚和大老李,空中交织起无数道寒光,将草鞋和尚和大老李笼罩在了这一片寒光之中!

草鞋和尚眼都没眨一下,双手合什念道:“阿弥托佛!”

大老李微哼一声,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巨大劲气蓦地弥散开来,漫天的暗器顿时像变戏法一样四周爆散落地,空中的四条人影也为之一滞,轻轻飘落在了草鞋和尚面前。

为之人是个四旬左右的精瘦汉子,双目如电,鼻尖似钩,双手各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金钩。

两边各是一名握刀的年轻人,眼中尽是兴奋迫切之色,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