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蛇走近夏侯灵,一拱手道:‘夏侯公子,你怎地会到了这儿呢?”

万扬急道:“如此深夜,姑娘孤身一人多有不便,不妨在寒舍歇息一夜如何?”这姑娘正犹豫间,万扬又朝窗外喊道:“陈兄,你领这位姑娘去后房与七妹一同歇息罢!”

樊宏扫了四周一眼,悠然地饮了一口酒,微侧对诸葛无形道:“诸葛兄,人生若能常得如此,岂不羡煞天上神仙?”

秋快来微皱了皱眉道:“哦,这个老怪物?”

几人正说间,忽听得一阵哈哈大笑,两道黑影已施施然飘落堂内,却是洛阳褚天杰跟一位鹤童颜、神采飞扬的老乞丐。

诸葛无形见秋小牛走了进来,点了点头道:“牛儿回来了,快坐下罢……”

他们转到了南街,只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有的正在吆喝着,有的喝着彩,有的鼓掌,有的打着唿哨儿,

张天蛇和赵地鼠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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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三个人。一个老头,一名黄衣汉子,一位美貌的绿衣姑娘。老头腰插短棍,汉子担着行李,姑娘牵着两只小猴儿。酒保忙迎上去道:“三位要点什么?”黄衣汉子放下行李后道:“打三斤酒来,再加几个素菜、三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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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冷笑道:“算你还没瞎眼!”

樊宏仰头狂笑道:“好!好!你们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今日本王就送你们跟姓华的相会去罢!”说着,单腿一屈,身形暴掠而起,两手呈鹰爪状抓向华月姣和陈东二人的头顶!

陈东轻叱一声,身子微侧,左掌一斜,划了个半弧横斩樊宏双腕,同时右脚飞起直踢樊宏的下三路!

华月姣却是全然不顾那已到头顶的一抓,身剑合一,直向樊宏的怀里撞去!

樊宏叫声:“好!”身子在空中忽地一滞,又向右斜飘两尺避开了华月姣不要命的一击,同时双手迭出,连点陈东“人迎”、“膻中”、“建里”三处大穴。陈东旋身斜掠丈余,抢前一步与华月姣会合在了一起,二人又双双攻向樊宏。樊宏并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功力稍加,二人顿时招架不住。

陈东忽地猛攻一招,趁樊宏暴退一丈之际拉了华月姣大吼一声:“走!”话音弗落,二人已电驰般飞掠而去。

樊宏正待追出,又恐有埋伏,略一迟疑,向金烈英道:“金妹子,随我一道走如何?!”

金烈英叫声:“好!”话音一落,人已率先向陈东和华月姣追去,樊宏随后赶上。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四条人影如银色弹丸般在屋脊上蹦来蹿去,其快无比。不到盏茶工夫,樊宏二人已离陈东二人不足三丈远了。樊宏正待猛提一口气追上去,陈东二人忽地停住了身形,一齐转过身来只是冷笑不已。

樊宏微微一惊,双掌立胸,轻喝道:“你二人还不受死,往哪儿跑?!”

华月姣右手往身后指了指道:“樊贼,你可认得姑娘身后这个大池子么?!”

樊宏向四周看了看,虽暗疑对方有埋伏,但自恃武功高强,又有顶尖高手金烈英为后盾,故并不惧怕,微一冷哼道:“本王自然认得——此乃前朝未央宫的仓池,想不到它竟助了本王一臂之力!”

陈东微哂道:“仓池并没有助你——”又指向池中的一个大亭道:“这渐台你自然也来过,前朝王莽就是在这儿被一个叫杜吴的屠夫一刀砍掉脑袋的——今日,你樊宏也必将跟王莽一个下场!”

樊宏怒极而笑道:“好!好!本王倒要看看谁会死在此处!”话声中,人已如惊豹般蹿起,刹那间向陈东和华月姣二人攻出了三十多招,但见四处尽是他的拳影指影掌影腿影脚影,狂风暴雨般向陈东二人直铺过去!

陈东一声不吭地拉了华月姣,二人身子双双掠起,四只脚尖在池水面上连点数下,二人已同时到了渐台上。

这渐台原本有一条木桥架往岸边,但因战乱已被毁去,也没人去修,只剩下了一个空台子,离岸有十余丈远。

樊宏大吼一声,身形高高拔起,凌空飞过十几丈,轻轻落在了渐台上。他向四周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自己已被几个人包围住了!这几人,除了陈东和华月姣之外,还有商极图、秋快来和秋小牛。

樊宏认得商极图和秋小牛,却不识得秋快来。他向商极图皮笑肉不笑地道:“商老儿,十年前你趁本王受伤之际将姓华的女娃儿救走,如今还派她来刺杀本王,本王今日定要你不得好死!”

秋小牛冷哼道:“不得好死的是你!”

樊宏瞪着秋小牛,诧异地道:“你这娃儿不是我诸葛兄的义子秋小牛么,怎地你竟会到了这帮人一边?!”

秋小牛冷笑道:“等到了阴曹地府你就会知道了!”

秋快来沉声道:“少啰嗦——杀!”话声中弯刀一挥,带起一股淡淡的紫气,绝不留情地向樊宏当头斩去!

樊宏见状,不由大吃一惊道:“你是江南秋快来?!”话声中,秋小牛几人也都向他展开了凌厉的攻势,他身形四处游动,躲避着众人的攻击,心下则暗自后悔不该冒然追出来。

转瞬间已过了数十招,樊宏虽武功高强,但对方五人均非弱手,秋快来更是最强的劲敌,樊宏一时间难有还手之机。他向岸上的金烈英偷视一眼,盼她能来助己一臂之力,却见金烈英也跟一人厮杀在一起,吼叫连连,似被那人激得满腔怒火,却又奈何那人不得。

跟金烈英相斗的正是“三手神丐”洪一。但听他朗声笑道:“金婆子,你还是回你老家去罢,何苦为姓樊的卖命呢?!”他嘴上说得轻松,手底下却丝毫不敢大意——金烈英飞抡而来的拐杖饱含劲气、锐利无匹,一沾上可不好受。

金烈英怒骂道:“死叫化子,去死罢!”一边运足全身功力,龙头拐杖招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般砸向洪一!

洪一的身形恍若汹涌波涛上的一叶小舟,在漫天杖影中剧烈地摇摆不定,却又全然不会翻倒。

瞬息间二人已斗了百余招。金烈英锐气稍减,洪一的十八路“降龙掌法”已向金烈英压去,每一掌拍在龙头拐杖上都会出一声龙吟虎啸般的巨响,金烈英被一连几掌震得倒退了好几步,但洪一想要击败她显然也非易事。

正斗得火热时,突有一连串的幻影接踵而来,插在了洪一和金烈英二人的中间。只听金烈英闷哼一声,高举着龙头拐杖,满面怒容,却又丝毫动弹不得。

这幻影倏地变实,却见正是“假夫子”乐河。他向洪一拱手道:“老要饭的,这臭婆娘就交给兄弟了!”

洪一抱拳笑道:“有你这穷酸丁出手了,老叫化子自是乐得清闲!”

金烈英的嘴巴却还动得,怒喝道:“乐河!你这个死酸丁!你疯了不成么?!快将老娘的穴解了!”

乐河嘻嘻笑道:“金妹子,我这是为了你好——再斗下去你未必能赢,输了却有损你的名头,不如安心回老家去罢!”言毕,又向洪一抱拳道:“洪兄,我送金婆子回老家去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将金烈英的龙头拐杖取下丢进了仓池里。

洪一也抱拳道:“后会有期!”话声中,乐河已然携了金烈英掠起,几个起落后便不见了踪影。

此刻樊宏也已是险象环生——他虽已渐有还击之力,但对方几人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个个下手极狠,他不得不全力与对手舍命厮杀。剧战中他也不时注意一下金烈英那边的动静,见金烈英被乐河暗算、带走,他不由心神一滞,秋快来的弯刀已趁虚而入,在他右肋下开了一个大口子。

樊宏一凛,忙定住心神,打量起眼前的形势来:这五人不好斗,岸上的洪一更是不能招惹,看来只有逃走一途。他细一思忖,觉得五人中以商极图和华月姣二人最弱,应从这二人入手突围出去,且不能往回逃,只有朝西安门逃出城外再作打算。

主意一定,樊宏立时施展起他的绝技“摧心腐骨掌”来,功力运至极限,掌力一沉,绵绵向对方五人拍去,掌风到处,饱含腐腥之味。

秋快来几人早有了准备,已服过了商极图的避毒丸,不畏樊宏的掌毒,但强大的劲风却压得他们一时喘不过气来。

樊宏暗一咬牙,向秋快来、陈东和秋小牛猛攻几招,逼得三人只能回手自保。商极图和华月姣趁势攻上,却不料正着了樊宏的道儿——只见樊宏微哼一声,双肩倏沉,托住商极图的掌力顺势一带,商极图顿时收势不住,整个人猛向华月姣的剑尖撞去!华月姣大惊而呼,连忙强收住剑势。樊宏却趁机连数掌,身形随即暴掠而起,冲西安门方向疾驰而去。

谁知刚要落地,扑面而来的两条人影却阻住了樊宏的去路。樊宏惊疑间怒吼一声,双掌运足全身功力向这两名挡路者狠狠拍去!

这两位也不出声,各自随手一掌迎向樊宏。但听一声闷哼,樊宏似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落在了水中,同时张嘴狂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显见已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两位更不停留,身形飞掠间已将樊宏抄在了手里,同时连点了樊宏数处大穴。脚下几个虚点后,三人已一齐飘落到了渐台上。

再看这两位,却正是张天蛇和赵地鼠。

樊宏犹似不信自己是载在了这两个“小娃儿”手上,不由恨恨道:“你们两个娃儿,好深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