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经心一笑道:“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你好点了吧?”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一眼方市长,他面容平静,显然毫不介怀,看样子,为了她女儿的疾病,他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方露的房间本就没什么机密,他用不着介意。

哪知梅盼盼又出惊人之语:“那你不打算再去看看她了吗?她也怪可怜的!”

那女孩淡淡笑道:“其实啊,什么福分缘分,都是要靠自己去创造,没有天然就具备的!如果不努力,本来是应该获得的福分,如果不刻意,本来可以制造的缘分,都就会白白地从眼前丧失呢!”

关兴那屋里已经是一潭死水了,屁都没有一个。

我愣了愣,苦笑道:“那你有什么计划,就是找方露和潘天高的离婚证吗?”

欣月看我一眼,默然片刻后,一咬银牙道:“李智哥,知道吗,最近我去了一趟那个尼姑庵!”

我讪讪一笑,唯有领受市长大人的好意。

小车缓缓开离了众人的视线,直到汇入了大街上车水马龙的队伍,我确信关兴那畸形的目光已经无法通过直视在我身上感受痛苦了,我刻意绷紧的心态骤然一松,立刻感受到单独和市长大人相处的气氛,反而又有点不自在了。

实际上这反而更令关兴心乱了,自从梅盼盼来了卫生局后,关兴心态上早已不把田雅虹当秘书了,这从田雅虹看向梅盼盼愤恨的目光以及看向关兴怨恨的目光中也可以反映出来,哪怕是我将梅盼盼从他身边巧取豪夺过来之后,他的心态也同样未曾改变,至少这些天里就没怎么看他使唤过田雅虹,他这个领导当得洒脱之极,估计也没什么真正需要秘书去干的活,细一想来,他心里可能从来就没有过秘书这个概念,田雅虹长得漂亮,他便让田雅虹做他的情妇,梅盼盼长得更漂亮,他便想用梅盼盼取代田雅虹,秘书这个词只不过是组织给他配的一块遮羞布,因此他并不万般阻挠梅盼盼来当我的秘书,是因为梅盼盼给我当真正的秘书也并不妨碍他在心态上继续把梅盼盼当情妇,只是梅盼盼在他身边时他一直不能得逞,他便干脆灵机一动来这么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也正好可以用我这个其他的男人来试探一下梅盼盼作为女人的心理,然而从今天梅盼盼对我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该彻底寒心了,梅盼盼并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而是一个也有七情六欲的女人,只是她的情欲却不是由他而是由他的仇敌激出来,这让他如何不窝火,如何不感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方市长还有意无意地来这么一句,那不简直就是在揭他的伤疤嘛!

他阴沉如寒铁,我却是乐开了花,心情大畅,脸上也光芒四射,干脆乐得让梅盼盼跟着我了,和身边几个寒暄的人打过招呼后,我甚至带引着她径直向高院长和方市长所在之处走去,虽然我早已和他们进行过热烈的交谈,但那是没有关兴在场的,也没有梅盼盼跟着的,现在既有关兴对峙,又有梅盼盼呼应,那真是两全其美了。

实际上宣布不宣布,重要不重要,我也没多少概念,只是自然而然想起这件事来,因为早上一早来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搁着这事,不过关兴也不建议再特意宣布一下,这就值得我特意留意了,毕竟凡是关兴认可的,我必须反对,凡事关兴反对的,我必定认可,这已经是我心里的潜规则了。不过我想了一会,也想不通这有什么症结,也就不再着意了,对郭局长点头笑了笑,悠哉游哉回办公室看关大局长搬家去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烦恶,却还是强抑着自己的心绪冷冷地说:“关局长,谢科长不知情给安排失当也就罢了,但您该清楚咱们之间的状态,让我的办公室对着您的办公室,您老人家不觉得憋屈别扭吗!咱又何苦自己虐待自己呢,这种于双方都不利的事情咱还是理智点对待吧!”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呢,只是我兀自不甘心,才问出这么古怪的问题,希望也能获得一个相应的古怪回答,以帮助开启我的茅塞,让我的思维不至于如此混沌不堪。不过老专家的话并没有让我完全死心,仍然喃喃自语般地问:“那如果畸胎的手脚都长全了呢?”

我正经地摇头道:“那不一样,虽然他们碍于领导的面子不会不听话,但被叫的人心里会有怨言,会想,这里这么多人,凭什么就叫我呀,心里有了抵触情绪,一方面做起事来影响效率,另一方面我用起来也不舒服!”

梅盼盼深长优美的眼睫毛动了动,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幽的光,却抿嘴悠然一笑道:“李局长说笑了,我这样一个平庸无奇的女子,哪里敢和您这样出类拔萃的大人物攀交情啊!”

关兴面色一沉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新人旧人的?但我劝告你,不要对我用这种态度!”

郭局长没料到我会这么固执,明显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却没作出来,很快神情自若道:“小李你放心,你是方市长亲自看中提拔的干部,在这个方圆几十公里的城市里,没有你坐不踏实的地方,你要是也按照常规来当这个副局长,那怎么能体现出你的特殊性呢?你将来前进的道路上,还会有很多特殊的程序的,你现在就要开始适应,而且你要明白一点,不按常规往往就等于突破常规,这样才有高效率!”

不一会,林局长和蒋局长也6续进来,和我热切地打个招呼后,一一坐下。

欣月黑水晶般莹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色,嘴角终于挂上了几许盈盈笑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方市长这话一出,立马让在场的人全都微微愣,不管心明眼亮的还是醉眼朦胧的,都是如此,尤其是那关兴,刚才郭局长表明对我的关心时,他倒没有什么反应,或许郭局长在他心头的分量还不足以激醒他已然迷醉在酒精和梅盼盼身体上的意识,可方市长轻描淡写又情真意切的一句简单关怀,让他愕然张嘴后,脸色就逐渐寒凝成冰,连忘情活动在梅盼盼翘臀上的魔爪也有一时的凝滞。是啊,方市长作为一市之长,从来都只有别人先送他的份,哪里有可能先送别人回家,更别说还是他主动提出要先送某某人回家了。至此,方市长对我公然表示的青睐可以说已经到了摧枯拉朽的地步。这等公然表态如何能不让深喑官场之道的关兴心胆俱寒啊!

我连忙热情响应道:“呵,承蒙方市长看得起,能够替方市长做事那可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就可以获得的荣耀,还有,顾秘书也是我的铁哥们,代替他做方市长的前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我今天也很高兴,既走马上任,又碰到故人,心情大好,也要响应郭局长的号召,得和关局长好好喝个痛快,所以方市长您老人家的酒,我就都替您喝了,不仅今天替您喝,将来您家里要是有什么酒喝不完的,那我也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

那种让我胸中浮荡、心头惘然的幽光!

想着想着我不由有点苦笑,正好郭局长要给我介绍那几位我还不认识的同仁,我就连忙摈弃脑子里的杂乱念头,换上和气的笑脸,随着郭局长的一一介绍而不停地点头应和,装出一副很开心和他们为伍的格调来。

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忙止住话头道:“好啦,别胡说八道了,我是有家庭的人,不会胡来的,再说,我也很看不起那些作奸犯科的人!”

谢志新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好象听她们是这么传说的,不过梅盼盼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跟人交流,也没问过她这方面的事!”

但我心里自进入这个屋子大门起就开始滋生的那种虚热感,随着我进程的加快,变得难以遏制地浓烈起来,甚至感觉它已经升华成一团火,开始烧灼着我的内心。

除非,我能经治方露这样的病人本身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