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市长自得地一笑,淡然道:“小李医生,我对你是有过研究的,你不要以为我就是冒冒失失让你去当这个局长的,我说一句,你不会否认吧,你所谓的理想,就是要用自己辛苦十几年所学来的医学知识和技能,替广大被疾病缠身的老百姓解除病痛,使他们能尽可能地远离痛苦,是也不是?”

我对着方市长摇头苦笑道:“方市长,您要是这么认为,您不是小看我一个,您是小看我们整个医疗界,小看您主管下的高等医学教育,但实际上我们要比你以为的那样高得多,这么跟您说吧,我如果跟您女儿有血海深仇,我可以将她完全治好等她康复出院后再光明正大让她血债血还,也不可能在病床上让她在我的手底下悄无声息地品尝痛苦!您要是理解了这一点,也就理解了什么叫医学精神!”

方市长终于说话了,有着一种乎寻常的冷静:“小李医生,疾病复我能理解,但有一种情况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我女儿的病为什么早不复晚不复,偏偏每次都是半年后复,难道这个所谓的畸胎它自己也会计算时间吗?”

我想得脑袋疼了,不由苦笑数声,抑制自己再往深里思考,心想,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吧,反正我今后也不跟他来往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和他市长大人的世界没有任何交融的可能,他今天因为我救了他女儿的命,一时冲动,和我这样的小人物交往了一把,等明天酒醒之后,就一切都随风而散了!一切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也就再次让它沉寂在时间的角落!

说完,我略做主动,将手从方市长肉嘟嘟的手掌里很随意的样子抽了出来。

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我觉得可能离上次给方露做手术的时间正好是不多不少地半年,情形就如同是从上次复制过来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和欣月不是在做爱,而是两人相拥着靠在床头甜言蜜语着我们将来的生活计划,包括攥钱买房子,什么时候要孩子等等之类的生活趣事,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方露被往手术室送的同时,没有经过其他值班大夫的尝试,总值班室的电话已经打到我这儿,要我赶紧回医院,上次那个尊贵病人又旧病复了。

孰料我刚迈出手术间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审视我眼前的世界,一把清朗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道:

听胡大夫陈述完毕,我大感惊诧,肿瘤细胞可以转移,哪有整个肿瘤连根带叶一起转移的?如果不是胡大夫夸大其辞,那这真得算是医学奇观了!

然而,世事难料,我的生活轨迹还是被一件突如其来的奇异医学事件带离了正统,开始了我自己都不知不觉的另一段奇绝的人生。

我忙不迭点头道:“答应答应,老张哥您这是为我好,我不答应还有没有天理,你放心就是,我知道轻重,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于是我又从肛管以上开始循着消化道管道曲径通幽般地翻找着其它可能穿孔的地方,当我将位于腹膜腔范围里的肠管胃管食管下段悉数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破口的时候,我的疑惑也相应随之越来越重,最后终于转化成了目瞪口呆。人体再神奇,医学再精深,怎么着也得符合基本逻辑吧?消化道管壁上没有破孔,腹腔里又怎么会有气体呢?这是不管多么博学精奥的医学专家也无法解释的现象吧?

还能派谁呢,我苦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饭盆,迅穿上白大褂,提上急救箱,通知丁兰准备接病人,让急诊部赶紧推平车去太平间,然后飞奔而去。

科主任摆摆手道:“也不全是迎接你,大家这一段时间压力都很大,也需要聚聚放松一下了,你就甭管了!怎么样,在家里恢复得还可以吧!”

欣月往床里侧移动身子给我让出床位,我脱掉衣服后钻进带着欣月温暖体香的被窝,一股温馨怡爽的感觉顿时从心底深处生起,我心头那一团纷乱如麻的心绪也被驱散了许多,感觉安然多了,我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将欣月嫩白的香肩揽在怀里,左手就要去关台灯睡觉。

就在我手触着台灯摁钮还没用力摁下的时候,欣月突然一个侧身,侧躺在我的胳膊上对着我说:“等等!”

我下意识地缩回手臂,愕然回望着欣月,不解道:“怎么啦?”

欣月静静地说:“还有事!”

我想了想,咧嘴笑了笑,轻刮了一下欣月娇挺的鼻梁道:“怎么,又想要啦?昨天晚上不是刚战斗过吗?这么有干劲啊!”

欣月抿了抿嘴说:“不跟你开玩笑的,你有什么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心里一阵暗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哪有什么事,欣月你别胡思乱想,时间不早了,睡吧!”

欣月先不答话,却以坚定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毛时,她才平静地说:“李智哥,如果你认为我还是个称职的妻子的话,你就应该把你的苦闷告诉我,你有事没事,或许我比你自己还要更清楚,我都用不着看你,凭感觉就知道!”

我心里划过一股感动的暖流,右臂不自觉地抱紧一点欣月的娇躯,眼眶也有点湿润,当下微微笑了笑道:“欣月,你总是那么机灵,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在你面前撒谎的机会了!”

欣月小嘴一撇道:“就你,你敢吗?”

看着欣月湿滑的玉唇,我忍不住埋头吻了一下后,嬉笑道:“不敢,不敢,再说我这么可爱的欣月老婆,我也舍不得瞒骗啊!”

欣月娇哼了一声道:“还说不敢,眼下就睁着眼睛跟我在这里扯谎,你要不好好坦白,我可就决定不理你了哦!”

我连忙举手投降道:“别别,要是欣月不理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坦白,我坦白!”

欣月咧了咧嘴道:“别跟我油嘴滑舌,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快说!”

我嘿嘿干笑了几声,不得不重新回忆了一下给方露治病以来的经历,当下长长叹了口气道:“欣月,你知道我今天是去给谁做手术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