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军的脸色很难看,听她软了下来,横下眼睛,“我还要上班呢,你要算帐好啊,慢慢算,等我上完班,我们把所有的帐都算清了,一拍两散。”

方静看不过眼了,“小张,算了,你个大男人和个小女孩计较什么。”她走过去,边拉边劝地把小张给送走了。

余军已经睡着了,脸上平静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样,她冲动得想去大力摇醒他,质问他怎么就能睡得着?她傻傻地望了他好一会,流着泪,翻转过身,就算不是为她自己,只是为了女儿,她也得忍受这一切。

事情很快就显山显水了,几天后一个下午,下班后方静骑着车刚拐过街口,就见丁光辉灰头灰脸地在前头抽烟,“丁店长。”她忙下了车,推着走过去。

他们知道余军在哪?她的心在滴血,余军看来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也许,也许离婚,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方静有点傻眼了,要怎样回答才既不伤余小晔的面子,而又回答了恬恬的问话?她正绞尽脑汁想着呢,那边余小晔早笑得跟朵花似的,“借恬恬吉言,姑姑要生了弟弟,给你买好多的棒棒糖吃。”

恬恬歪歪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才说:“没有啊。”她抱着方静的脖子,“妈妈,我可以跟你回家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被说得有些心动了,“假离婚?”

吃了晚饭,方静拿出把剪刀准备剪衣服上的标牌,“你都试过了吧?”她不放心地追问了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把标牌剪下来。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前,她习惯地摸下口袋,在夹克的右边衣袋里有张购物票。

传达室里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听见她问,瞄了眼她手中的身份证,“老刘,钢化车间的余军是不是没做了?”方静心里一愣,鼻尖上冒出了冷汗。

来买房的是一对头半白的老人,快退休了,可是儿子要结婚,所以老两口大热天的不得不出来看房。方静想着自己的艰难,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他们注意下卫生间的进水管。

“哦,行。”余军从裤袋里摸出小灵通给她,“反正我也没什么用,不用买新的。”

“3o。”

其实丁光辉不帮也不行,大马业绩平稳跟他挑客户有相当大的关系,他只要看眼进门的客户不像买房的,就叫方静去接,加上他炒股,想趁着奥运会举办前股市猛涨多赚点钱,总是找理由去股市看股,店里的业绩几乎全靠李业撑着,这能不让丁光辉心急吗?

“谢谢。”方静跟着开门的小姐走进公司,她好奇地四下望望,八十平方不到的办公区域分市场部、人事部、办公室,正对门口的是总经理室,“你一会找人事部的方经理就可以了。”方静心里一愣神,回头忙再次说声谢谢,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会客椅上等着。

这样不是办法,我会霉的。她决然地站起来,抓过包冲到门口,快地换上鞋,走出门去。她找到上次免费派送《招聘报》的地方,要了张最新的,就高兴地打道回府了。

“你的字写得真漂亮。”胖子看眼表格,抬头羡慕地说:“我要能写你这么好,早升上去了。”他说完侧着身从边上拿过一个大夹子,把方静填的表格夹到里面。“你带身份证没?没带没关系,如果我们通知你去上班,记得一定带上身份证。”

她看眼桌上还是自己读书那会买的闹钟,四点半了,余军快下班了,她抹掉眼泪,去到外屋把菜给摘了,顺便烧了壶水。忙完这些,她从兜里掏出钱准备再放回去,她的脸唰地变白了,她心慌地再数了遍钱,“妈呀,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眼泪又涌上来,她忙把四佰块钱夹进结婚证里放回抽屉,她马上又拿了出来,仔细地数了下钱,这回她安心了,锁了抽屉就去外间淘米。

“恬恬。”方静的泪越流得欢了,“妈妈说,如果,如果以后爸爸都不回来了,你,你……”她“你”了半天你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这件事会给女儿造成多大的伤害,她是一个多么聪明而又懂事的孩子啊。

恬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搂紧她的脖子说:“我要妈妈,妈妈回来就好。”虽然这话表达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方静听懂了,她感动地抱紧女儿,“恬恬乖,妈妈给你买糖糖吃。”

手握着棒棒糖的余恬恬很快忘了爸爸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她偶尔会羡慕地看眼牵着爸爸妈妈的手的小孩,转头她紧紧拽着方静的手,在她的心里只要有妈妈陪着就好,至于余军,倒是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