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迷糊着听到了小雨回答说我在这里,小雨好象跑到了自己的身边,夏老师高兴的用右手抓住小雨的左手,问:“小雨,你去哪里了?老师找了你半天,真把老师吓坏了!”说着,夏老师睁开了双眼,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抓住了一只小手,再仔细的看看,见到小雨也正看着自己呢,于是她笑了。

“我来了。”李主任这个时候钻进帐篷。

“我们得救他们上来,要是再有余震出现,他们会很危险!”两个外国男游客回头给李亚芳他们说。

夏老师还是保持着摔倒前的姿势,那么紧紧的护住小雨,被撞得骨折的手臂仍然枕在小雨的头下,两块水泥预制板,成一个人字形的架在她们身体的上方,给她们架设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陈博士,找到了!B型血!”麻醉师拿了一袋四百毫升的血浆进来,高兴的大声喊。

李亚芳不断的摇晃老僧的手,象是要把他从梦中摇醒似的,并哭喊着:“他要是再不及时的送下山,就会死的!求求你!大师!帮帮我!去救救他吧!他还那么的年轻!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我求你了!大师!”

家长和孩子们都很听话,马上不再说话,各自找到坐的地点,围成圈的坐下,夏老师站在圆圈中间,小雨也加入到坐在圆圈的人们中,她背后有一个很大的塑料筐,里面有很多的气球和泡沫玩具,她身上,还背着那个爸爸交代不能离身的绿色儿童水壶,她妈妈刚买的红裙子,很鲜艳的穿在她身上,在小朋友中,尤其的显眼。

一个护士在边上说:“别的科室,巴不得病人越多越好,我们骨科,是希望病人越少越好,陈博士,我们跟着你呀,工作是轻松了,可是福利少了,每个月的奖金呀,一个月比一个月的少。”

在他们照相的时候,一些游客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有的停下来照了相,有年轻的男女,也有老人,由导游带着,有的导游认识李亚芳,还和她打着招呼,可他们似乎都在赶路,没作更多的停留。

李亚芳也回答:“我这里很好,现在在山顶呢,再过三个钟头,就要下山了。”回答完,她想了想,但还是把自己在车里做的梦说了出来:“浩然,我在车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雨,很不好,我一直心里惦记着这事,给幼儿园也打了电话,那里的老师说一切都很好,可我还是觉得象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一样,总是心惶惶的不塌实,你要是有时间,把小雨早点接回去吧。”

李亚芳他们一行六人,刚好够一个缆车,六个人坐进去后,缆车缓慢的朝山上滑去,从下面看,仿佛一个小车厢从空中飘向山顶一样。四个外国游客,不断的用dV拍摄着景色,赞叹这里的美景,时不时问李亚芳一些问题,李亚芳很专业很认真的作着解答。

“我不想吃,爸爸说吃太多的肉不好,要多吃蔬菜,身体才不会胖。”小雨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记背着爸爸给她准备的水壶,看看身边的小胖子那圆圆的肚皮回答。

“别瞎说,怎么会呢,我从小在成都长大,还没遇到听到过这里地震的。”李亚芳心里咯噔一下,尽管嘴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最近这样的传闻还真是不少。

“小杨啊,你跟着陈博士可是跟对了,他可是我们全院最好的骨外科第一人,号称陈飞刀,比小李飞刀还准还快,不同的是陈飞刀是救命的刀,小李飞刀是要命的刀。”护士长王琴和另外两个护士也在做着手术前的消毒工作,她给杨凡讲着陈浩然的传奇。

“下不为例,以后可不许这样,不然,我连基本的骨外伤手术都不让你参加。”陈浩然半玩笑半当真的说,然后喝了口茶。

陈浩然见鸡蛋已煎黄,把它翻了个身,准备打第二个鸡蛋到里面。

“后脑,流了很多血,颅骨凹陷,被石头砸伤的。”李亚芳回答。

“我们没办法做这样的手术,他得送市里的大医院,越快越好。”这个医生翻开小张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后,只好站起来遗憾的说:“可是路断了,听说有多处塌方,车子根本出不去,这里还有很多危重伤员需要送走呢。”

李亚芳看着躺满一地的伤员,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一个妇女身边哇哇的哭,她忽然想起小雨来:“小雨!小雨!小雨会怎么样呢?不行,我得马上走,我的小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象疯了一样,独自叫着小雨的名字,四处找着什么。

“李小姐,我们不能让小张留在这里,他需要马上手术。”那个是医生的老外用英语给李亚芳说。

李亚芳听到他的话,马上回过神来,她知道小张有生命危险,自己的小雨也有生命危险,所以她下了决心,要走出这里,于是,她给四个僧人和老外说了几句,跑向景点管理处。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负责人,跑上去给他说:“王处长,我有个危重伤员和四个外宾,他们急需出去,你能安排几个熟悉山路的村民带我们出去吗?”

“我们正在想办法,这里还有很多外宾呢,现在天黑了,走山路很危险,而且余震会不断,呆在这里等待救援还要安全些。”

“可是伤员不能等啊,你还是安排人把这些重伤员送出去吧,他们需要马上得到救治!”李亚芳跟陈浩然这些年,知道外伤的可怕性,只要不能很好的控制感染,一旦严重感染,就是神仙,都难挽回那些重伤者的性命。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安排。”这位处长说完,找了村子里的干部商量起怎么组织人走出大山的事情。

在李亚芳他们等待着领导们研究走出青城山的时候,在市区医院里的陈浩然,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女儿和老婆,把全部心思,完全倾注在手术上。

这个时候,医院来了很多的外伤者,有的是家属送来的,有的是消防官兵送来的,还有的是解放军和警察抬来的,男女老少,都有,一般外伤的人,都只能简单的做消毒处理,有开放性伤口的,由医生给予缝合包扎,骨折的,上夹板,而那些严重受伤,有生命危险的,只有少部分人得到手术治疗。这个时候,这么大的一个医院,已经被伤者挤得满满的,不仅医生不够,血液也不够,药品也不够,尽管如此,秩序还是很好,没人争着要手术要先包扎先治疗的,人们似乎变得尤其的亲切,平时可以为一句话吵起来的人,此时却都能相互谅解,有的家属,还帮着医生护士照料伤员。

夏老师观察了一下她和小雨所在的位置,知道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外面有人把上面的钢筋混泥土全部搬开,否则,就是孙悟空再生,也难逃出这地狱般的废墟。她希望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喊她们,或者是有脚步声也好,可是,随着天变得越来越黑外,她除了听到外面微弱的轰隆隆的机械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夏老师,我怕!”小雨这个时候带着哭腔的说。

“别怕,小雨,不是还有老师的吗,小雨是个好孩子,而且是个很胆大的好孩子,是不会害怕的。”夏老师这个时候,脸上还保持着笑,但很没力气的鼓励着小雨,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要是坚持不住,这个孩子如果很害怕,那她的小生命也将永远的留在这个废墟里,所以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为了这个孩子,也要坚强的活下去,这个时候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而是属于面前这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小雨要是在父母面前,早哭出了声,但在这个夏老师的话语鼓励下,却很坚强的没把想哭出的声哭出来。

“夏老师,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小雨跪爬着四处看着问。

“会出去的,等解放军叔叔或警察叔叔来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夏老师用右手抚摸的小雨的手臂,安慰着她。

“什么时候?我都饿了。”小雨很纯真的问。

“很快的,等出去了,老师带小雨去吃披萨,好吗?”夏老师也多么希望现在就能出去,她不仅饿,还很冷,不是因为没有阳光照射的那种冷,而是自骨头的那种寒,她明白这是流血过多引起的,她真想喝一口水,但她知道,小雨水壶里的那点水,只能救小雨,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她忍着。

“爸爸说那是洋垃圾食品,我才不吃披萨呢,我要吃回锅肉和抄手(馄饨)。”小雨回答说。

“好,老师带你去吃。”夏老师感觉右腿已经没了知觉,平时自己最喜欢这双能跳舞的腿,现在,这腿被无情冰凉的钢筋刺穿,她自己死了不觉得害怕,她怕的是自己没了腿怎么办,她为自己的腿没了知觉感到很难过,难过的不想说话,可在孩子面前,她不能表现出一丝难过,因为连想难过都不能,所以她才更加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