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我家那位博士呀,你也知道,是个很守旧的人,要他一下子转变观念,难啊,他一会放心不下父母,一会又说对不起导师和学校的培养,总是犹豫不决,我是苦口婆心的,说得心烦得很,懒得说他。”李亚芳一提起她丈夫,心里就憋屈。

“父母亲都做什么的?”陈浩然其实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看出了她还是很紧张。

李亚芳穿上牛仔裤,上身穿了件蓝色T恤,正准备着要带的挎包,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小张的,知道他到楼下了,按下接听:“小张,到楼下了,好,我马上下来。”挂上电话,她匆忙的穿上件外衣,拿上包和一顶遮阳棒球帽,穿上双旅游鞋,走出家门。

陈浩然的老婆李亚芳,是个专业导游,常常早出晚归,没时间接送孩子往返幼儿园,也很少有时间给自己和孩子做一顿囫囵饭,而陈浩然在医院的外科住院部,还要经常为手术加班和值夜班,他每天累得是心身疲惫。

“快到了,放点音乐,让他们醒来吧。”李亚芳看看表,给小张说。

于是,小张把一张cd推进cd机里,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开始响起来,是钢琴大师理查德弹奏的,旋律很优美,可李亚芳听着象是哀乐。四个外国游客逐个的醒来,李亚芳很友好的向他们问好,然后告诉他们马上要到目的地了,到那里吃完午餐后,坐缆车上山,然后在山上游览到下午五点,再乘坐缆车下山返回等等。

小雨所在的幼儿园,和这个城市的其它幼儿园一样,分小班、中班和大班,但这是个私办的幼儿园,是双语的,条件比较好,一共有大概一百多个孩子,有栋独立的大楼和游乐园,楼层不高,三层,每个班级一个楼层,小雨是大班,在三楼,一楼是小班,中班在二楼,每层楼都有学习室、玩具室和中午午休室。

十一点半,开始吃午餐,小朋友们唧唧喳喳的各自吃着幼儿园提供的儿童营养餐,小雨的身旁是个小胖男孩,平时和小雨很要好。

“小雨,你的鸡腿为什么不吃?”小胖已经先把自己的鸡腿啃完了,可还是觉得肚子空空的。

“我不想吃,爸爸说吃太多的肉不好,要多吃蔬菜,身体才不会胖。”小雨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记背着爸爸给她准备的水壶,看看身边的小胖子那圆圆的肚皮回答。

“你不吃,是浪费,我帮你吃吧,那样,老师就不会说你浪费了。”小胖子咽了口口水,眼睛盯着小雨碗里的鸡腿说。

“好,给你。”小雨马上把鸡腿用手提着装进小胖子的碗里。

“谢谢小雨,我明天给你带大白兔奶糖吃。”小胖子用手抓起鸡腿,眉开眼笑的啃起鸡腿。

“小胖,你妈妈今天来吗?”小雨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来不了,心里觉得很难过。

“当然要来,要是她不来,我明天也不来。”小胖子嘴巴嚼着鸡腿说:“你妈妈来吗?”

“你妈妈真好,我妈妈和爸爸都不来。”小雨有些嫉妒小胖,小声回答,然后又开始吃起碗里的饭菜。

吃完中午饭,已经快十二点了,小雨和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进到午休室,各自爬上自己的小床。

老师监督着每个小孩,嘴巴上说道:“睡觉的时候,都不许说话,不能影响别的小朋友睡觉,都要把被子盖好,不然会着凉感冒的。起床时间到的时候,老师会放音乐。快闭上眼睛,老师在门口,有什么事情,要举手,老师会看见的。”

于是,孩子们都很听话的闭上眼睛,老师用遥控器把窗帘关上,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安静得没了半点声音。

陈浩然缝合好最后一针,抬头看了眼钟,还有三十分钟到十二点。

“好了,清洗后包扎吧。”他很满意今天的手术,全过程都很顺利,没有让患者出太多的血。包扎伤口,由护士完成,他和杨凡走出手术室。

“杨凡,都看清楚了吗?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尽管问。”陈浩然把沾满血的手套脱下,丢进物料桶里,然后摘下帽子和口罩:“不过,现在别问,还是先去吃饭,身体可是本钱啊,没了身体,再好的技术,再大的理想,都是空的。”

“陈老师,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到外面吃点好吃的。”杨凡是真饿了,她想好好的吃一顿。

“还是我请你吧,下午还有个接骨手术呢,你还能坚持吗?”陈浩然把手术衣脱下,穿上白大褂。

“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娇气,就是几天不吃不喝的做手术,我也能挺住的。”杨凡换好衣服,有些夸张的回答。

“没想到你也会说大话,人要是几天几夜的不吃不喝,别说是人,就是机器也受不了。不过,说真的,你是我带过的女学生中,胆子比较大的,很多女学生,看到血都晕,你还好,没那毛病,当个外科医生,怎么能害怕血呢,要是怕,就不该学外科,连学医学都不配。”陈浩然走出手术室,马上有家属跑过来问病人情况。

“手术很顺利,坏死的组织都已经清理干净,暂时没生命危险了,但病人醒来后,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失去双腿的现实,你们家属要多耐心的劝导,并鼓励他,让他有信心坚强的活下去,再说,以后可以安假肢嘛,还是有希望站起来的。”陈浩然和一般的医生不同之处,就是他有那份实实在在的关爱。

“陈主任,这是一点小意思,手术前给你,你没要,现在手术这么成功,你别嫌少。”患者的老父亲,把陈浩然拉到一个角落里,硬往他白大褂的衣兜里塞一个信封。

“大叔,你这是在害我,你是想要我以后都做不成医生,是吗?”陈浩然坚决推辞着说:“要是你真的感激我,那你就把这个收回去,给你儿子买点有营养的吃,给他买架轮椅,在他恢复期间,可以四处的走走。”陈浩然说完,快步离开,回到他的办公室。

陈浩然和杨凡走出住院部大门,来到医院右手边一条饮食街道上,这里各种各样的小吃都有,现在正是午饭期间,来来往往的吃饭人很多,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不少,在医院的食堂,按标准供应的伙食,实在不怎么样。

陈浩然二人找了家有空位的拉面馆,坐下后,他问杨凡吃什么面,杨凡回答要渣渣面,陈浩然要了碗担担面,另外他还要了一盘凉拌五香牛肉和两样素菜。

两人在等面的时候,听到了旁边人在议论前两天郊区看到青蛙的事情。

“好多哦,密密麻麻地,都下不了脚,公路上压死的还不少。”一个中年人,一口四川口音的说。

“我看了电视,一个啥子专家说,这是好事情,说对农作物有好处。”另一个男的说。

“当然有好处,青蛙是吃害虫的嘛!”一个女人的声音。

“难说得很,也许是要有什么天灾生也说不定。”那个中年男人马上否定女人的说法。

“啥子天灾嘛,灾害不是才刚刚过去吗,雪灾已经够大的灾了吧,要是再来什么灾害,还要人活不,我看,是青蛙也要开奥运会了吧。哈哈!”几个人都哈哈的笑起来。

杨凡看着陈浩然也笑了,四川人很能摆龙门阵,这是她到四川读书后,真实的感受了四川人平时的幽默。

“陈老师,真的会有灾害生吗?”杨凡问。

“灾害在地球上,随时都生,不是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不足为奇,关键是我们怎么看待灾害,抵抗灾害。”陈浩然说话的功夫,他们要的面上来了:“快吃,杨凡,我早晨吃过早餐,现在都饿了,你没吃早餐,应该更饿了吧。”说着,用筷子拌着面:“恩,好巴实哦,香得很!”后面说的这句,地道的四川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