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中国人民对于代表大家第一个奔赴死亡前线的英雄,总是不会吝惜掌声和崇敬目光的,虽然拍的最响的并不能多奖励你一袋化肥,但大家知道,有了英雄,他们可以不必第一个死了,这种心态,哪怕是代表伟大祖国未来希望的大学生们也不能免俗。他们像百年前的革命群众那样,对谭嗣同如此,对秋瑾如此,对于现在的许飞,也是如此。即使,这个所谓的英雄是被动的,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老师们低语道:学校估计又不安分了,现在的孩子啊

“行,就在我那新学校边上,我过会就去,你要没事就过来吧。”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回去找你的狐狸吧,哦对,咱们以前的录象,我刻了盘,给你一份。”林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盘盒扔给许飞,也不道别,骑着跨子从许飞身边冲了过去,两人交错的一刹那,许飞觉得有一滴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但是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但凡事情太完美那一定是假象。明摆着,这只是我在街头一段放肆的意淫。莫言在三米外那个文具店里挑新出来的小猫挂饰,而我继续没出息地偷偷跟在这个姑娘身后。她在那个店里像只猫一样蹿来蹿去,草莓味的阿尔卑斯被她塞在嘴里,她含含糊糊地跟谁在说话,在看中级喜欢的娃娃时来不及把糖拿出来就指着那只猫一边跳一边“唔唔唔”地叫着。然后终于把糖从口里拔出来,重重地吞了一下口水,大叫道“喵啊,我就要这猫啊”!

“我上课呢,没空,不过如果我逃课就有空了,你在哪呢?我过去找你。”许飞的声音依然如常,并没有降低说话的音量,几百学生傻了一样紧紧盯着他,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家伙,就说大学管的松,可也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在教室里当着教授的面说要逃课。

“出来吧,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走出来就能看见我了,要出来就快点,我懒得等人。”

“行了,知道了,几分钟后到,挂吧。”许飞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爬在桌子上不知道想什么。整个教室全体师生依旧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五分钟以后,教授终于回过神来了,冲着许飞大喊:“你,出去!”

许飞懒散的站起来,说道:“您这是打算哄我出去了?刚刚五分钟里,我大概想了一百种理由说服我自己离开这里,但都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您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理由,谢谢您。”说完,许飞收拾了一下东西,慢悠悠的从最后一排一直走到最前面,冲教授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有理不在声高。”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室。教授脸色青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上课。

许飞走到学校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Tim,因为这家伙实在比较嚣张,一件格瓦拉的黑背心,一条迷彩裤子,再配上一双军靴,头结成一个个辫披散着,骑在摩托上也不熄火,任由马达声肆意扩散,在他身后,六辆摩托一字排开,也是一人一件黑背心,一条迷彩,一双军靴,如果不是行各异,而且带着五花八门的金属饰,几乎要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只特战小分队。

“介绍一下,这是许飞,这是我的狼骑兵团,我是团长,现在算我一共7个人,你们几个自己报报门牌。”Tim见许飞出来,有些得意的介绍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大学生?没什么特别的嘛,长的满斯文,跟咱李易似的,除了头比别的学生长点,我看不出有什么啊。”旁边一个小臂布满文身的瘦子笑着说道。

“呵呵,你和他打一架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少废话,赶紧报名。”Tim笑着说。

“雷老虎,18岁,团结湖的。”最右边那个大胖子先说到。

“李易,后海,今年17。”这是那个满脸书生气的人。

“马鹞子,也是后海的,我也17,和李易家一个胡同的,小儿。”说话的是个留着滚寸的壮小伙子。

“乌鸦,17,劲松的,这是夜叉,我亲弟弟,刚15,考上高中不想上了,现在跟我一块玩。”一个紫色头的人指着旁边一个明显小上一点的孩子说到。

还有劲松的,许飞不由感到好奇,南城北城的人能玩到一起,不容易,冲着那瘦子问道:“你呢?”

“我是马猴儿,17,家在天桥,现在在亮马桥自己租房子住。”那瘦子满脸笑容的说道,“刚才说着玩呢,别当真啊哥们儿。”

“没事,你的嘴比他好多了。”说完用手指向Tim,旁边众人立刻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你没事好端端的提我干吗,我今天可没惹你。对了,你小子是哪的?我还一直不知道呢。”Tim在旁边问到。

“我三里屯的,只不过现在不在那住了,和马猴儿一样,自己租房子住,开学前刚租好的。”许飞笑着回答到。

“你也自己住了?干吗啊?家里养着姑娘呢?”Tim一脸坏笑的问到,然后拿出包骆驼,自己点燃一支,递给许飞一支,把剩下的扔给了其他几个人。

“对,养了个姑娘,我不想在学校宿舍住,又没什么朋友,所以干脆自己搬出来了。”许飞接过烟和打火机,边点边说。“你现在还抽上瘾拉?呵呵,你还别说,这么多天没抽,我还真有点想这东西了,不错。”

Tim拿过打火机,蹲在地上边抽烟边打火玩,“想了你就买包抽去呗,大学好象不管这些吧?”

许飞笑了笑,深深的抽了一口说到:“管到是不管,可没什么人抽,我这刚学抽烟的人,抽起来总要有个伴儿吧?是不是?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什么人。”

“不是吧你,你都在这学校上半个月了,还没熟人呐?瞧你这人缘混的。”Tim在旁边笑到。

“没办法,我这人不太喜欢和别的人交流,本来就不太容易有朋友,高中那时侯还好,学校不让出去,把大家都困在一个跟鬼子炮楼一样的宿舍区里,我还有几个哥们儿,大学不一样啊,一下课大家拿着东西就走,该干吗干吗去了,我当然就一个人回家咯。”

“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我看你和我聊的挺好的啊。”Tim饶有兴趣的问到。

“麻烦你注意一下我这句话的主语好吗?突出一个“人”字。”许飞一脸认真的表情。

“。。。。。。。。”

“哈哈哈哈!”Tim一脸的无奈像,后面那六个人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几个小时后,南城,劲松,乌鸦的家。

“你家里没大人吗?”许飞见屋子里家具到是挺全,可只有两张单人床,看床上的摆设明显是他们兄弟俩的地盘,不由有些奇怪的问到。

“我们爸妈离婚了,自己又都找了一个,每月按时给我们哥儿俩寄钱,平时我弟弟收拾屋子,我做饭,日子过的满自在,挺好的。”乌鸦无所谓的笑着说,“来,你坐啊,他们几个早把我这儿当自己家了,甭管他们。想喝什么冰箱里有,自己拿去,别客气。”

“不错啊,兄弟俩还有个伴,比我那里强多了,女人有时候不能和你聊天啊。”许飞接过Tim递过来的一听可乐,打开喝了一口,“你弟弟看来满勤快的,这屋子收拾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做菜手艺怎么样?”

“那晚上都别走了,就在这住,玩一夜,谁累了就在床上躺会,明天早上我们送你上学去,晚上我做饭,今天一个是给咱们这新哥们许飞接风,再一个呢,我也要证明一下我的手艺,怎么样?”乌鸦乐呵呵的说到。

“行啊,你这面子我们肯定要给,自打年初那顿小鸡炖蘑菇以后,我们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今天托许飞福,我们当然要留下吃饭了。哎,许飞,乌鸦做饭可不是吹的,那是真有两手,很具备当名厨的潜质。这么着,我跟老虎买菜去,你们几个负责把家伙什么都预备出来,我们买回来就开始做,老虎,走。”马猴儿在那一边嚷嚷,一边把雷老虎拽走。

乌鸦的手艺真的不错,一顿饭下来,除了菜汤,稍微实惠点的东西都找不到了,几个人吃的肚子饱涨,在沙上做成一排,边看球赛边抽烟,马猴儿时不时的还要插上几个荤笑话,逗的大家哈哈直乐,许飞也在笑,虽然还是笑的很平静,但Tim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开心。

整整一夜,谁都没有入睡,从小时侯爬树掏鸟窝,聊到自己的第一次初恋,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乌鸦家里预备了整整4条万宝路烟,许飞也创造了他自己的记录,不知不觉的抽掉了一包半。他其实不想抽这么多的,只是,他觉得万宝路没有骆驼有劲,烟雾缭绕中,许飞开始迷糊了,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和一群什么人在一起,他只是觉得很快乐,仿佛自己天生就应该属于这里,属于这个群体一样。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许飞揉揉眼睛,看着几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屋子里可以休息的地方,不由苦笑了一下,小声说:“不是说今天早上送我去上学的吗?这里可是劲松啊,离学校好远的。”

“是啊,所以我起来了,你一个人,不用七辆车带你吧?”Tim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用手随意的擦拭着刚用水洗过的脸,对他说到。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玩摩托?”许飞坐在Tim的摩托后坐上问到。

“因为风,风刮在脸上很疼!”Tim开着车穿行在马路上,一边加一边喊到。

几年后的一个冬天,许飞把阳台的窗子打开,点燃一支骆驼,然后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任由寒风吹在自己的脸颊上。林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拿过他手里的烟抽了一口,慢慢的抱住他,问他:“你不冷吗?为什么要把窗子打开?”

“因为风,风刮在脸上很疼。”许飞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只是,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