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去一定要去的。”

刘开越无言以对,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运气好的话赢千儿八百的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抱着侥幸的心理祝福着这个哥哥好运连连,把几个老乡的钱都赢过来。他们都是中午菜卖得差不多以后进行的,刘开越有时去看一下,有时不去,但他果真“严守秘密”,没有告诉刘明执。开始的两三天刘明亮的运气果然不错,一共赢了三百多元钱,两人都高兴不已,天天买丰富的好菜回去吃,对哥哥刘明执说这几天调菜的生意不错,一天能挣百来元钱。

离开这片生活了近十年的精彩热土,是多么的难以割舍深植于心的眷恋和深情,这里曾经给过他温馨和亲切、快乐和自由、洒脱和奔放••••••而今,这一切随着自己的离开也许也就成为永别了••••••

两姐妹一起把母亲扶起来,然后让她坐在身边的一张小椅子上。昏黄的白炽灯光照在四面漆黑的泥壁和母子女三人悲凉哀切的失神的脸上,仿佛是一支忧伤序曲的低沉微弱的淡然伴凑,更像是一个悲伤故事的凄怨涂抹,把空前的气氛无声而深刻地卷入让人刻骨铭心的伤感触怀的境地中去••••••

许家宝的思想这么风起云涌地运动着,心里更是悲伤难受,不觉间已是老泪纵横,酒也醒了一半。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肚饥难忍,爬起床来煮饭菜吃了,又洗个澡,呆似的坐在那张破竹躺椅上,一直到临近天亮才困倦难当地昏沉沉睡去。

许红梅的心忽然变得突突地猛跳,觉得霎时间全身的血沸腾了起来,又似被烈火烘烤着一样灼热,仿佛有一股力量强劲的电流把她通身酥麻了,把她的神经和感觉都凝固了!这正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日思夜想的浪漫美好,正是自己所渴望得到的邀请和呼唤!

“是啊,姑丈你就给我们跟着你干一段时间吧。现在正是工夫多的时候,凭着你的关系不会找不到活来干的。”刘开越在一边适当帮腔。

韩丽娟觉得人就要有这样坦荡的胸襟来生活的,她时常会在潜意识当中提醒自己言行都朝这个境界迈进。虽然现自己依旧有很多不如意的缺点和错误,但她一直在努力调整,一直在比较理智地、清醒地反思和矫正,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让人欣赏的好女人。

许红梅有些不情愿和扭捏地跟着出窝棚来,表情有些紧张,很明显的心虚。刘明执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看到她果然衣着一新,手指甲还涂着猩红的指甲油,一头不油亮的长改成披肩装,头顶插着明艳艳的卡,打扮趋于轻率的花哨,很是扎眼,举动间有一种自我陶醉自我欣赏的虚荣,他就确信妻子和她所说的一切是真实的了,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同时惊诧不已:这么一个边远山区贫困山村来的小姑娘,怎么就这快“蜕变”成这么不伦不类的花哨大姑娘了?从家里带来的清纯和质朴被糟蹋得支离破碎,看了多让人难以接受和悲哀!看得出来,她是多么向往城市的繁华和亮丽,所以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也许她一心想自己经过一番精心的“城市美化和包装”,也像一个“城里人”似的,却不知画虎不成反而累成犬,东施效颦,让人大跌眼界!她那一身的土气肤浅和虚荣愚昧暴露无遗。刘明执心里暗暗的评判着,不觉间又觉得她十分可笑:真是俗不可耐,愚蠢无知!

“自己来这里快十年了,不单指没挣到钱,连家也撇到了一边少于过问和关注,好像成了一个自私自利自顾自活不可理喻的孤老头子,家里的亲人没有一个不是对自己牢骚满腹的,甚至痛恨有加。他们哪里知道,我这是多么的无奈啊!”

在天女散花般的公关中,巴望碰到好运气成功公关几个准客户下来变成客户,对于保住目前的工作那就高枕无忧了。

“难道我们就这么没用,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找不到?”韩丽娟故做一副撒娇而高傲的模样说。

“不行不行,我这叫懂啊?最多也是知道点皮毛而已!我在这个公司开这辆车送货两年了,天天是这样过,自然就懂得这一点皮毛了。做业务压力大,需要好的心理素质和能力,才能有成绩的,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年龄也大了,四十好几,玩不起,天下是你们这些生龙活虎的年轻人的啊!年轻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人老了就会自然的变得保守和胆小,也变得笨了。”

她很明白了,自己不能这么痴心妄想似的等丈夫的好消息。万一他无所适从呢?自己等的意义是什么?万一他如愿以偿,又能帮忙或者解决自己的什么呢?

“好。”刘明执目光平和地看着她,脸带笑容,把自己的有关证件从牛皮信封拿出来递过去给她察看,欣然说,“我姓刘名明执,三国刘关张的刘,明白的明,执着的执。我在内地的家乡从事过小报记者、旅游区里的节目小主持、保健药品促销、自主经营小生意的工作。”

“行,我们是大招工,什么样的人才都需要。我们保送进厂的,什么都不要顾虑。走吧!”小伙子现对方还在怀疑自己,就很是认真诚恳的说,接着对仍在信心栏面前浏览的人高声叫道:“来来来,都跟我来,我们是正规的劳务公司大量招工!”

“快啊!你以为我和你说笑的啊!”刘东升大声的说道,紧接着一声“唉唷——”,双膝跪下地去。

所以韩丽兰像千百万的外来工一样,又是热爱那片土地的,对那片土地有着了深深的眷恋和感情。

年初六这天早上,刘明执起床来随便热些饭菜吃了,乘上开往县城的班车,往他已经有两年多未踏足了的曾经是那么熟悉那么亲热的县城而来。

“今天是初九了。”刘明亮回答。

现在“双抢”过来了,大家辛苦了一场,也就更互相了解了,韩丽娟又提出要回粤北的家去看看,刘明执怎么也不好再阻拦了,看她的肚子日渐隆起,想她娘家的人也不敢怎么样。但他不放心她独自出门,提出亲自送她去。

“好!好!好!”刘明执被气得快要爆炸,抡起的右手又竭力地忍住了,“我告诉你,你赶快去死!”

“你到老都是‘好老婆’的话我绝对说到老,爱到老。现在问题是你怎么弄到户口本?”

据老奶奶说,这个郭医生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原来也是在镇医院上班的,而且还是个主治医师,因为生的问题被开除了,他自己就在西街上买地皮起楼房开诊所。由于他的服务好,医术对于一般家常小病来说那是手到擒来,药下病除,而且还随时接受到不便走动的患者家去就医,所以生意很是兴隆。刘力山好几年以来都是他的常客,一年最少要“贡献”两三千元的医药费给他,对他的病是知根知底的。

“巧妹,有些事不像想象中想的那么好,现实生活复杂得很。有时我真的都不知怎么面对生活中的一些烦恼得让人窒息的事了。也许是我自己的缺点比较多,也比较突出、尖锐,光有理想光喊口号没有行之有效的务实行动,甚至是天真可笑骄傲轻浮的表现,所以才接连败北,所以才落得今天这个一无是处的境地,我愧对你姐啊••••••”

刘明执把韩丽娟介绍给父亲弟妹,又把他们几介绍给她认识。出于应有的礼貌,大家不约而同的相当客气而友好地招呼韩丽娟。请坐,倒茶,俨然是热情备至。刘东升和梁水莲还一叠声叫他们吃饭,说还有好多菜。韩丽娟受到礼遇,心情舒畅,说在店铺吃过了,深表谢意。

如此让人憋闷得慌心地沉默了一阵,还是刘明执开口说话了:“好吧,我很清楚了。二叔,我们回去吧。”说着无奈地看着韩丽娟,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韩丽娟低头看地,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一散,刘明执就和韩丽娟进房间来如胶似漆地亲热了一番,激情过后,开始了这几天以来憋积在心中的深深思念和爱恋的缠绵倾诉#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韩丽娟高中毕业后连大学也不考就成为社会青年了,这下就到了真正考验他们情感和爱的时候了。韩丽娟兴奋而解脱似的想:从此就不用像做贼似的躲躲藏藏搞秘密的“地下活动”了,从此他们的恋情可以光明磊落地公之于众了,放在阳光下舒展。自然,她幸福地考虑到结婚成家人之常情的事情上来。

被“软禁”的头一天,韩丽娟在房间里哭闹了好一阵子,之后就不哭也不闹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样小孩子似的哭闹无非是可笑地暴露出自己无奈而无能的一面,只能更加让自己陷入惊慌失措的境地中去。于是,收声不哭了,不闹了,饭菜端来就放开怀的吃,水送进来就咕噜咕噜的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吃饱了喝足了体力保证了精神提起来了再说。

“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反正是要靠大家努力工作的。”主任是个外地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忽然一股激动的暖流从心底涌上来,刘明执的双眼竟然忍不住滚下几滴热泪。韩丽娟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不觉也一阵感动。

想去找她吧,又不知她的亲戚住在哪里。

坦白地说,刘明执在上午见到韩丽娟的那一刻起,对她较好的气质和丰腴的身姿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见倾心,当时他心里就不禁做了一番腾云驾雾般的幻想。

所以,李远峰自有一番理想。读了那么些书,自然他的思想意识里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比之没有多少文化没有多少见识的三亲四戚们要丰富的多了,择偶的标准也与之大相径庭。

莫明其妙又羞又怒的姑娘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呼:“神经病!”飞也似地跑了。

一个好的女人不单指不会下作到令人鄙视的地步,还能审时度势把一切不良的因素想方设法剔除出去,把糟糕的局面扭转过来。

然而,店铺开张营业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梦想中的兴隆和财源不单指没有出现,反而越搞越糟糕,完全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困窘境地。更伤心的是自己又是那么的爱莫能助,徒有满腔的忧虑和嗟叹,刚刚疏淡了一些的酒,又成了刘东文最好的知己。他的脾气似乎比之前更倔更犟了,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惜力气和老母亲一争高低,从而也更无所谓身边的亲人和旁人以什么样的眼光与心态来看自己了。

时间已经是盛夏,山野田土里,到处飘荡着果实成熟有待收获的馨香和浓郁撼心的喜悦。辛勤劳作了半年的农人们,经过了艰苦的劳动,又迎来了一个热火朝天群情激动的丰收季节。在即将到来的繁忙而快乐的日子里,他们将挥汗如雨,热情高涨,乐此不疲地洒洒脱脱豪干一整个盛夏,直至入秋之后,田土里收完了累累果实再重新翻过一遍播种下作物,如火如荼的盛夏“双抢”才算告一段落。那时才闲静得下心来一边喜不自胜的欣赏着品尝着归仓的果实,一边展望着深秋冬初还有一次的丰收的美妙蓝图。

“我们话不能这么说,清凤姑。他又没有逼迫我姑丈什么,一切都是自愿的。他给就是人情,不给就是道理,我们还能怎么样?要怪就怪我们的人蠢、傻、笨!——等一下他回来了就不要吵了,现在他是死了心在这里的,就是拿着枪戒着他回,他也不会回的。到时真的做不来了,他就乖乖的回了,谁都不用说。”

“这一切也许是真的,但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他都这么老的一个人了,一点都不自重,一点都不懂事,一点都不知上七下八,又有什么奈何?”刘明执瘫软而失望的说。

政府早已明文规定不准任何的用工单位在招聘人员时以任何理由收取押金之类的,反之就是不正当的、违法的,可想而知这类工厂竟敢明知故犯,属于人们当下习惯的认同:“黑厂”!

在如此热切的思想情感的澎湃中,在这样使人激动满怀的情境里,刘明执觉得自己好像是逢春而复苏的的生命似的,周身是劲,浑身是胆,信心百倍。表达和抒这种深情和激动的欲望像大海涨起的潮水,一次次猛烈撞击着他的思想和心灵。于是,他拿出放在旅行袋里的纸和笔,倚着车窗,借朦胧的晨光,挥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

“你看看你看看,整天喝成这副鬼样子,连个人样都快没了!唉——,不知前世做的什么孽,出了这样的人来折磨我和你爷!——这样下去呀,我看你命都难保!真是没气报,这么年轻的,正是做事业的时候,你却成了这个半死不活抽气难上颈的瘟鸡一样,我的心呀,都要被你伤死了!你醒醒了嘛,做不了大事挣不了大钱,一般的生活也要想办法去维持的啊!儿子个个牛高马大了,什么着落都没有,多么怄气!那个家简直就像是牛棚一样!整天天一亮就上街上来喝酒,饭不吃一口,把好好的身体坏成这个样,你丢不丢人我们两个老的可没脸见人!你看看,现在还是醉醺醺的,一天到晚没一时清醒!”奶奶大叹着粗气,伤心而沉重的斥责着儿子,一只手痛苦地抚着郁闷的心口。

当然,娶亲所需的钱财,是当二哥的刘东文一手搞定的。

“是呀,天上的月亮也想摘下来搞!不要那么天真。别说家里现在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能随便来。一没技术二没经验,钱一眨眼功夫就用得去,要挣回来的话,好比跪着来求似的。听我说,你在家里不是办法的,有这么高文化,不如去东莞看看,你姑丈又在那里,不愁没落脚的地方。去那些达的大地方才是对路的。读了这么多书在家来怄气,不如当初不读还好,不至于花去那么多钱。家里真的是难了,欠着信用社这么多钱,样样事又不顺利,你们个个都挣不了钱,再这样下去,这个家不知怎么生活了。唉——,不知有多丢人!一个人不要太硬气了,现在社会这么和平开放,别人家个个都挣得了钱,不管有文化没文化的,都做得去。许多人去了东莞,大部分是没什么文化的,都能挣钱回家,我不信你去了就挣不了钱?放下心情来,耐心一点,和气一点,不要什么事都尽着自己的脾气来,没有道理做不去的。心专石穿,古人说的还有错?你假如去到东莞找到了工作,你弟妹也跟着去,三个人去好好干几年,这个家马上就会好起来。听我说没错,赶紧去。”母亲梁水莲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

“记得,你给我的诗歌我都记得。”

这一个年许家宝觉得自己过得意味深长,快乐无比,是有生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不知不觉地,他现自己深深爱上了这个富饶而缤纷的地方,他觉自己过去在家简直就是瞎混,苦活累活干不完,钱挣不来,一年到头苦巴巴的,几乎没有人把他当回事。而在这里,不单指能挣些钱,还自由极了,快活极了,自己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酒任由喝,肉任由吃,玩的花样也层出不穷,阿方叔不仅成了他的靠山,还成了在许多情况下“有福同享”的知心好友,引导他打开了生活的另一扇“美妙”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