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体同心,休戚与共,”石人说出这八个字自己也是一怔,半晌才又道,“所以你能上山,所以麒麟会哭……”

“我……”飞觞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我能做些什么?”

那是寂寞。

他看了一眼全无生机的山坡和山坡下那堆帐篷间透出的火光,目色更加森寒:“其实你们都一样!”

石头是不会有事的,乌衣山上的这堆石像一向有些过于活泼,缺了脑袋也停不下斗嘴掐架,断了腿也天天惦记着蹦跶,可是……如果不是石头呢?

“觞儿,你先过来,”他带着门众后退到较为安全的地方,沉声道,“看来我们需要从长计……”

“师父!”飞觞忍不住惊呼一声。

飞觞低着头立在其中,远远地看不清神色如何,一身白衣雪似的干净,没了血污泥渍,半点也不见当初的狼狈。

自从飞觞出现之后,他似乎并不高兴。

作为玄门的新锐弟子,出道数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沉不可侵犯的杀意,退一步则平静无波,若进一步则会整个人都会被笼罩其中,避无可避。

“也许因为赋予名字会对他有什么损伤吧……啊啊啊别压!”正忙着应付小麒麟的飞觞抹了把汗,抽空道。

和飞觞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他不用看就知道,牌子背后必然是个血红色的“玄”字。

想着再问一遍,可又不好意思。

十六把头仰到极限,还是看不到多少没被绿色遮掩的天空。这些竹都生得很高很粗,它用嘴啃了一会儿还是一根都啃不断,只好放弃了带点回去给小麒麟的念头。

十六迎着阳光抬眼看他,尽管被刺得睁不开眼睛,但还是努力抬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月亮很大却不太亮,光线有些凄迷。

之所以除了十六……是因为它是那个被围观的对象。

十六就曾努力地想过,为什么自己会知道按人间的法子来算时日,若是不知过去多少岁月,是不是会更好过些。但想到最后它只能放弃,脑中那些零星的片段和十六这个名字一样,都是没头没尾的,碎片一样连不起来。

那眼睛已经随着藤蔓一点点隐入皮肤,看不见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飞觞下意识道。他记得自己上山前师父曾经拍了拍他的胸口……就是那时候么?这又是什么法术,他竟从来都不知道。

顾长松没理他,他一双眼睛只是牢牢地盯住石人,眼中跃动着不知名的光彩,石人却只看了他一眼,说:“滚下去。”

顾长松笑了。

笑到一半他就停了,笑容换成一种奇怪的神色,因为石人掏出了一块玉牌。“我不想与玄门中人为敌,”他冷冷道,“你该认识这块牌子。”

顾长松继续以这种奇怪的神情打量着那块嵌着“却月”两字的玉牌,半晌他缓缓道:“认识。”

说完这两个字,他的脸上浮现出分外愉悦的神色,不等石人开口就继续道:“我还认识你,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