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摇曳着窗边淡蓝色的帷幔,有白玉兰的花香透过缝隙飘了进来,吹淡了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

顾希颜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听到妇产科的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才转了下干涩的眼眸。

眸底很痛,因为严重缺水,可比起丧子之痛,还是个刚成型的胎儿,这点痛又能算的了什么。

声音已近在耳边,放空的瞳仁渐渐有了焦距,僵直的脖颈缓慢转向紧闭的房门,可她已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很想挤出一丝泪来,湿润下眼底。

而哭,都变成一种奢望。

罢了,看不看的清,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来的是他,就足够了。只需今日,今日一过,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嗵!”

紧闭的房门被人狠狠的从外面踹了开来,乔亦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的瞬间,就猩红了双眼,可他还在极力隐忍着心底的怒气,只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忍不住撕了这个绝情的女人。

顾希颜模糊中看着男人攥紧了拳头,一步一顿的走了过来,而这每一步都似一把重锤砸在她的心尖上。

鼓足勇气与他对视,眸底却没有半点温度,可她在心底却是从未如此执拗的将他一笔一笔勾勒出来。

“为什么要拿掉这个孩子?难道你忘了你曾今是……。。”质问的话语还未说完,乔亦辰心痛的已无法再说下去。

顾希颜,难道你真的忘了,为了这个孩子,你曾今访遍名医,为了这个孩子,你甚至一声不哼的忍受穿刺之痛,可现在,你却毫无半点眷恋的就舍弃了他。

乔亦辰紧抿着双唇,深邃的眸底涌起一股湿意,微颤着伸手,想要握紧身前纤细苍白的小手,却被嫌弃的甩了开来,高大欣长的身子徒的一僵。

“乔亦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想从你身上找证据,当然要不择手段的下血本了,否则你这么精明,怎么会给我留下破绽,你给我滚出…”

这几句话,不知道在心底打了多少遍草稿,可此时说出来,都令她立刻灵魂出窍,四肢冰冷。

于是,所谓的报应就来了。

话还未说完,苍白的小脸便拧成一团,光洁的额头没过多久就冷汗涟涟,紧抓着床单的小手松了开来,环抱于身前,捂住小腹,在床上痛苦的翻滚着身子。

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崩!”

乔亦辰心底最后的一根弦彻底断了开来,死死的盯着床上,没有半点怜惜,要知道这可是他曾今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儿。

不出声,更不去喊医生,而门外的医生看着门内能杀人的气场,门口森冷的保镖,谁也不敢嫌命长了贸然闯进来,只能焦急的隔着玻璃查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白色的床单渗出一片片妖娆的红,挣扎的身子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浓烈的血腥味吞噬了所有的气息,宛如地狱般死寂。

忽然,房内响起女子微弱的冷笑声。

“呵呵,乔亦辰,孩子没了,我们两清了。”

“疯子,你。他。妈的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疯子!算我瞎了眼。”

乔亦辰彻底被激怒了,指着病床爆了粗口,从未这般失了风度,一脚踢飞床前的椅子,又重重的砸了桌子上的杯子后,头都未回的走了出去。

保镖撤离,病房外的医护人员蜂拥而入。

“顾希颜,顾希颜,快,病人晕了过去,气息微弱,赶快实施抢救………。。”

清晨的医院,因为绝望而上演凌乱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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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颜,希颜,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顾希颜被人低柔的唤醒,早晨灿烂的光照让她还不能一下子适应过来,迷迷糊糊中揉着惺忪的双眸,可待她额头冒着冷汗,看清眼前的人影时,错愕的睁大眼睛。

“咿咿,呀呀………”

还在咿呀学语的宝宝,看见妈妈醒了,试图挣扎着要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胖乎乎的双臂向着妈妈热情的招呼。

“亦辰,他,他是谁?”

顾希颜擦了把脸,一头水雾的看着乔亦辰,来不及思考这个刚还和自己,在医院里彻底诀别的男人,现在怎么竟这般和煦温雅的抚恤自己,甚至还抱着个孩子?

“什么亦辰?我是少岩,蒋少岩,你胡乱说什么呀,给,儿子要你抱,再有下一次,小心我体罚你。”

身前站的男人听闻瞬间锁了眉,佯装生气的批评道,随手把孩子递了过来,又趁机狠狠的狼吻了一通,算是小惩大诫。

顾希颜被吻得晕晕乎乎,不敢怠慢,接过孩子,可她确定真的不认识这个孩子啊,有些崩溃的百思不得其解,想问,又不敢问,而男人在放下孩子后就走了出去。

将孩子小心的放在床上,伸手揉了揉纠痛的胸口。

亦辰,乔亦辰…。

难道她真的在做梦?

还是他本就只出现在她的梦里。

可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真实的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心口都要跟着痛。

男人出了房门后没几步,忍不住又折了回来,透过门缝看着室内的一切,先前温柔的目光早就消失殆尽,眸底尽是浓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