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我们金溪的美女哪比得上你们城里去的。我们那过世的举人夫人,可漂亮了,还是你们唐家的人呢。”

唐皆能的姨太燕子出殡办得很热闹,完全不象是给没名份的姨太办的。县城里的人都说,为了生上个儿子,把命都赔上了,这个姨太做得也算对得住唐家了,这样个葬法并不算过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渡帮要和洪福堂合并一事不知怎么的,在衡山马上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五贤社的文官李志清、武官李远、军师刘成等人立刻就聚在一起,商讨五贤社的对策。五贤社一向不把渡帮放在眼里,但牌价洪福堂在县里打起旗以来,五贤社就不得不感到威胁。前一向五贤社还破例向渡帮刘进财借人,解决了一桩官司。后来五贤社备酒答谢渡帮,正被洪福堂在衡山下撞个见,还以为是两帮人马在搞什么鬼呢。不过五贤社的文人怎么也与渡帮的蛮人搞不过来,最终仍只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这次他们看到洪福堂与渡帮竟然能搞到一块,不竟有些害怕:不知幕后还会有什么名堂呢!作为五贤社的领头人,文官李志清心里也直发悚。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三国志》,蜀吴结盟,是因为难敌魏国;一旦要争荆州,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也要做一番孔明?

三姨太看到家里弄成这样,就把几个女人支开,说是刚从张老大夫那里回来,有话要跟唐候天单独说。屋里只剩下三姨太和半是迷糊的唐候天了,三姨太看着曾是生龙活虎、自己终身依靠的男人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扑上去哭了起来。这一哭倒弄醒了唐候天,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似乎有些内疚,“婉妹”他轻轻地叫了声。三姨太一看自己男人醒了,也就不再哭了,办正事要紧。三姨太挨着唐候天的耳根轻轻地说:我今天去看张大夫了,他给我开了药方,想给你也看看,这病可不能拖,别人信不过,张老可是一片好心啊。一生精明的唐候天,当然知道自己三姨太话中之话,听着也不觉老泪纵横。“就依你的话办吧”唐候天终于松了口。而在房的那头,大姨太、二姨太和正室卢氏正在嘀咕:三姨太真不是个东西,老爷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送走邓世荣和同门兄弟古道强、刘浩之后,唐皆能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过了二天,唐士得就带着官府同意成立“洪福商行”的官文来看他。唐士得解释说,之所以这么办,是怕地方上说自己袒护外人,这个头还是由皆能来牵的好。唐士得还提议,商行的投本不够的话,可由县上的脸面人物来凑点。唐皆能也明白唐县令的意思,不外乎有财大家一起发。唐皆能还正想扯大门面,既然有人愿意参加,就乐得说:好办!好办!

邓世荣即将来访一事,给唐皆能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虽然自己凭借唐家在地方上的势力,使洪门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但要真正发达起来,则还差得远。久闯江湖的邓世荣来衡山,毫无疑问地可在衡山造出一翻声威,不过最重要的是肯定会带来一大笔钱,壮实一下自己的资本。“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在以前,唐皆能还不一定会相信,但在经历一番人情世故后,他才深深感触到:钱能通神。从道貌岸然的大伯唐候天、庸碌的父亲、长着须白胡子的张老医生到夸夸其谈的陈副使、世交的富豪王得海甚至于帮主邓世荣,有谁不喜欢白花花的银两?试想一下,如果人们不能从加入帮会中得到好处,谁还会入会?如果洪门能使所有的人有所收益的话,那有谁能抗拒加入洪门的诱惑?那所谓的五贤社、渡帮哪里会是洪门的对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才是前人至深的感悟。

主意已定,唐皆能就去找伯父。唐候天正在为自己当上“会长”这个既是朝庭命令所设、又是公众推举的官,应算几品而与家人在比划着,见了唐皆能还以为是来庆贺的呢。见伯父兴致这么高,唐皆能免不了要恭维几句,唐候天的心情就更见好了。唐皆能心想: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再说几句漂亮话,他岂不得乐死?那时求他办事就更好说话了。唐候天本来对自己的这个侄子没什么好感,不然他早就把女儿嫁给他了。不过今天他似乎对唐皆能的一番恭维显得得意洋洋。唐皆能就趁机对他说:侄子想借伯父的大名,请衡山的各路帮主聚一餐,认识一下各路人马,同时也想扩大一下洪门的声势。唐皆能加入洪门的事,唐候天是从儿子祖荣那里听说了的,当时他也觉得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下,加入一方帮派也不失为一条出路,而且自己有时也还可以借助一下侄子这个大帮会的声威。所以对于唐皆能的这个要求,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娇容听话地脱光了身子,钻进了被窝。唐皆能看到堂客光溜溜的身子上,一对奶子巨大无比,腹股沟里的黑毛洞生,不禁动了情,铺上那块白布,就去干自己的堂客,娇容木然地在下面一动也不动。唐皆能于是动作狠狠地起来,自己达到狂峰的时候,娇容仍然没反应一般。唐皆能瘫在床上,大汗淋漓,渐渐睡过去。

“你还是问问自己的宝贝儿子吧!”唐皆能没好气地说,脖子直直地扭到一边。

洪门帮会主张兄弟平等,互相扶持,而且大不欺小。龙头大哥邓世荣买下了唐皆能的房子,给了他四万两银钱,而唐皆能照例拿出五千作为入门礼钱回馈,算是门费。

事情很快就办完了。回来后,刘叔马上就把这事跟唐皆能说了。唐皆能根本就没想过祖荣还会有什么小伎俩,也就没去理会他。唐皆能立即赶到王府,把银票奉上。见到银两,平时慢条斯礼的王得海也显得很兴奋,仍免不了向唐皆能客气了一番,随即说,催款的事,世侄就不用急了,过一向我通知你去省府衙门,审请强制令。

事情定下来后,唐候天即入禀县衙,要求公告“永通钱庄”暂停兑现,等把欠债追回再说。县长唐士得是钱庄的重要股东之一,虽然股本不大。唐士得对于族叔唐候天是尊敬有加,这次唐候天出面“请”唐皆能,也跟唐士得讨论过。所以“永通钱庄”很快即登出县衙告示,暂停兑现银票、提现业务。

“他们毕竟是外人,我不放心。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以后要多管管场,不要在我百年以后,家里给垮下来。”

在广州逗留了一个月,唐皆能告别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和他的第一个女人阿兰,启程返回湖南。说也奇怪,这次旅途竟出奇的顺利,在冬日年节前祥和气氛里顺利返回了衡山。

石鼓书院在衡州城外的湘江与蒸水的交汇处,三面临水,一面连着陆地,院内绿树成荫,楼台亭阁,错落有致,风景甚佳,也是名闻海内的“四大书院”之一。来书院读书的大都是附近州县家境较好的读书人,任先生的也是衡州地方上有名气的秀才。书院是衡州城的大户李氏家族主办的,负责管理书院的是李家一位六十岁的老秀才李复。李复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是远近闻名的。他认为,要想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必须是身强体健,头脑敏捷,能曲能伸,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大男人。李复的名言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爱莲从金溪走后,觉得菊灵一切尚好,便向菊灵的亲生母亲周氏建议,不妨去看女儿一趟。周氏思女心切,随后马上就来金溪看她的女儿、外孙。

有的说,菊灵不会是偷野汉子怀的种吧?是不是唐家向人借种怀胎?更有人说,看见菊灵同她的堂哥唐皆能在一起,亲亲热热好不暧昧。

在光先落葬后,菊灵的泪仿佛哭干了,一言不发地躺在卧房里。对着房门口,她还可看见那个大大的用红纸剪成的“喜”字,往事恍如一场梦,成亲那天还似乎就在昨天。

“我对不起你”梅子在床上坐月子,一脸沮丧地对自己的男人说。唐皆能看到自己的女人因为生孩子后睡眠不好的缘故,脸都浮肿起来,一种怜爱和自怜,使他心里生出无限的爱意。人生得意与失意,尽在这一句话语之中。他不禁走了过去,安慰她:“不要紧,日子还长着呢。”

女儿满百日,唐皆能即替她取名如意,这样三个女儿的名字连起来就是“百合小,燕如意”,很有些吉祥、纪念的意味。唐候渊、陈氏夫妇两个看见三个孙子真是又疼爱,又来气。陈氏去关帝庙烧香烧得更勤了,她经常逢人就说:那天菩萨还托梦给我,说我会有四男三女七个孙呢!于是不久整个衡山都知道陈氏这个吉梦,更会有人说“莫不是七个孙女吧”,这话传到陈氏的耳中,把她气得几乎接不上气来。是谁这么恶毒?她不免要打听一番,结果竟是候天的###卢氏说的,可能是卢氏看到姨太太的丫环成了侄儿的填房觉得丢了脸,心里不满吧。但从此陈氏就不再踏上卢氏的家门。

唐皆能到金溪后不久,邓世荣就回到衡山。他告诉唐皆能,同盟会的总理孙文先生对洪福堂的义举非常欣赏;邓世荣已与黄天明商定,洪福堂的十位头目,除了武馆的弟兄及龙头大哥邓世荣、李汉如外都加入同盟会,洪福堂的香长邓世耀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广州同盟会的理事。邓世耀此行到衡山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发展几个有敢于冒杀头危险的勇气的骨干分子,以准备今后的起义。说完邓世耀不还拿出一枝亮铮铮的短枪说,这是真正的德国造克虏伯手枪,是黄天明送的。

唐皆能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事,搞不好是要被杀头的呀。也不知为何邓氏兄弟忽然对造反有了这么大的兴趣,唐皆能决定暂时不作任何表态,先等等再说。唐皆能对邓世耀说,最近因为家里事忙,不可能有时间。邓世耀见唐皆能如此表示,也不好再追问。

过了不久,就要到年节了,又是唐家算帐收钱的时候了。唐皆能把洪福商行的帐一算,收入支出一加,下半年竟然只赚了不到八百两。唐皆能心里一惊:这如何向各股东交待。唐士得那边还好说,他没出过本钱;但伯父家现在这么潦倒,又如何去说;还有为了唐家香火而赔上女儿性命的岳父魏其实,唐皆能是一筹莫展,坐卧不安。

这天唐家的同善堂的管事刘叔笑嘻嘻地拿着同善堂的帐本让唐皆能过目。唐皆能一看,刘叔早已算完了,竟然赚了近三千两。唐皆能想起上一年才只有不到一千两的赚头,自己很久不曾过问药铺的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刘叔薄薄的脸上满是笑:“我们发的是乱世财。”是哦,唐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