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男女老少就这样挽着裤脚挨挤着站在池塘里,那种密度看起来比方才水塘里的鱼密度还大。军队的人捞完了大鱼已经走了,余下的全都是平民,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多捞一点水产给亲人吃,这几天大家吃的都是米面干粮,连蔬菜都很少,更别提鱼虾。

“就是蚯蚓啦!这些蚯蚓当初都是很肥大的,晒干了才这样!”

沈宝云虽然来到广州多年,但还是不是很习惯煲老火靓汤,没有吃饭一定要喝汤的习惯,所以就不做汤了。两荤一素已经足够,前面还摆着一碗晶莹洁白的香稻米饭,旁边还立着一杯鲜红的葡萄酒,构图十分鲜明漂亮。

只可惜现在没有报纸可看,沈宝云从前最理想的早餐情境就是慢条斯理地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广州日报南方都市报都行,可惜如今报纸早就停止印刷了,只剩下一些过期的杂志。

那两个人彼此互相看了看,一个小平头青年说:“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得问问村长。”

这几句话基本上都是真的,方便面这种东西她从前住宿舍的时候常吃,化学配方的味道的确好,而且隔了一段时间不吃就会想得慌,每次她煮面的时候都要加火腿肠、鸡蛋和青菜,营养也不错,只不过吃得多了就会觉得腻,有一种莫名的反胃感觉。

“天啊,是阿宝啊!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还下班呢,现在外面全都乱了,警察军队到现在都没来!”

因此沈宝云先进入空间,在预备放床的地方面向墙壁站好,中间留出了一张床的距离,然后出了空间,抓住床尾的床板完后一拉,下一秒就已经在山洞里了。然后向前一推床,刚刚好开着窗子实在太冷了,手都要冻僵了,还吹得半边肩膀疼。

初到一个城市,她并没有觉得陌生或者迷惑,没有四顾茫然无所适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随身带着自己的家吧!

沈宝云苦了脸,道:“还是免了吧,作拉直很伤头发的,而且我的头发又特别硬,那一次发廊给我打了两遍软化剂,结果效果还是不好,很快就没型了。我觉得短发可以体现一下职业女性的精干啊!”

她采了一丛,继续往前走,不久又在地上发现一种形状有些奇怪的蘑菇,这种蘑菇是长圆形的,表面有有许多不规则的凹坑,就像蜂窝一样。沈宝云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好像看到过这种蘑菇,便又采了一些。

另一个业务员嘲讽地说:“送两箱?你出钱?咱们的业务经费卡得有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请客户到餐馆吃饭都要打印菜谱回来报销,买草莓送给客户这种理由怎么往报销单子上写?现在报销越来越难,就说我们课两个在外长驻的人,都几个月了,报销的钱还没有批下来,人家自己已经垫进去几千块钱了,上个月xxx的报销款本来批下来了,结果居然说月底经理部没有现金了,要下个月报,有没有这么穷的?”

沈宝云又坐到了电脑面前,她在百度打入“随身空间”这几个字,于是便刷刷刷出来了上万个词条。她皱了皱眉,更加精确搜索,主题变为“随身空间的成因”。又出来了数千词条。

冰雪之森:嗯,东北的东西好啊,茄子豆角都有味道,哪像这边的蔬菜,吃着都没菜味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捏把泥土冒油花,插根筷子也发芽”,黑土地真肥啊!

唐文岳转动着眼珠,说:“看来小煜的这位沈阿姨本领很大啊!居然能弄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上次好像听你说,她本来没带太多东西,连煮方便面都是和人家借的锅,吃面的时候连碗都没有,是放在方便面袋子上吃的,后来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唐煜骄傲地说:“是阿姨用东西换的!我长大了一定给阿姨买最粗的金链子,有一根手指那么粗!”

孙瑜咯咯笑着说:“那就成锁链了!”

唐文岳斟酌着措辞,说:“阿姨和人换东西的时候你没有和她一起去吗?你是小男子汉,应该保护阿姨,免得她被人骗了,或者让人欺负。”

唐煜苦恼地摇摇头,说:“我本来想保护阿姨的,但我第二天早上一醒来,阿姨就已经把东西换回来了。阿姨真是阿拉丁神灯,一眨眼我们就有好多食物!”

唐文岳又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会儿,只听唐煜说:“那天晚上真奇怪,我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却听到半夜里阿姨忽然下车,我悄悄起来一看,她好像还提着很重的东西,然后就打开后备箱的盖子。”

唐文岳的瞳仁里立刻闪起一簇微妙的小火苗,他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也微微皱起眉头。唐文岳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又和唐煜说了一阵话,唐煜不知不觉说到那天他们的异能讨论,他这下可发了兴头儿,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一串串话收都收不住,唐文岳的眼神则越来越深沉了。

饭后,唐文岳冲孙瑜使了个眼色,孙瑜就带着侄子到房间里去玩儿。

等她们走了,唐文岳的面色立刻严肃起来,说:“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沈小姐其实很神秘?末世之后已经大半年了,各种物资紧缺,她怎么还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即使是换来的,逃亡路上谁能换给她这么多食品?一路上连水都没缺过!我们不是没见过外面来的幸存者,他们说现在在外面,一条金项链还换不来一块饼干,如果这个沈宝云的食物真的是换来的,那么她得有多少金银宝石?你也说她看起来在末世前只不过是一个公司白领,根本不是富豪。最让我怀疑的就是小煜后来说的,那一天晚上她偷偷下车开了后备箱,我有一种感觉,其实她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换来的,而是她自己拿出来的!”

唐文山面色有一些犹豫,说:“文岳,你这样推理似乎有一点太异想天开了,你真的认为有随身空间这样的东西?这太怪力乱神了!”

唐文岳咬着牙说:“本来是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沈宝云的种种行为实在太离奇了,连丧尸都出现了,随身空间什么的如果真的存在,也并不奇怪。上一次听小煜一说,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今天再仔细一问,就更不对头了。大哥,我毕竟在保卫部门做事,我敢肯定,这个沈宝云一定有鬼,这些天我也偷偷观察了,她平时很少买菜和粮食,就算中饭在食堂吃,早饭晚饭难道都饿着?这一切只有随身空间能够解释。大哥,我有一个朋友,末世后无意中看到了一份绝密档案,说很可能有随身空间的存在,政府也一直在秘密寻找,所以我不是在胡思乱想!”

唐文山皱眉道:“政府也在找,他们找到了吗?”

“应该是没有,如果我是空间者,末世来了一定带着亲人在空间里躲起来,再也不出来。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个隐形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难发现他们。可是现在我们有了这么一个机会,那个沈宝云很可能就是空间者!想一想,哥哥,一个有山有水的空间,里面满是庄稼和蔬菜,还有鸡鸭牛羊,如果我们得到了,就再也不用害怕什么,无论是丧尸还是物资匮乏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住在里面!”唐文岳一脸陶醉神往,对空间的美妙幻想让他的灵魂几乎要离开身体飞向天空。

唐文山仍然在迟疑:“文岳,空间可能不像你想的那样,可能它只是能储存一些物资,当物资用完了,它也就没什么用了。”

唐文岳信心满满地游说道:“大哥,我敢确定,如果沈宝云真的有空间,那百分之九十是一个自然空间,你看看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蜂蜜、肉丁馒头、鱼松肉松,除非是空间自产,否则她末世以后哪里去搜集这么多好东西?就算她原来囤了一些,大半年间也应该吃完了。自然空间啊,那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见哥哥仍然在挣扎,唐文岳重重地加上了几句话:“大哥,你现在还要考虑别人吗?难道人不应该首先为自己的亲人着想吗?你想想姐姐一家,他们都是在末世混乱的那个时候出去找食物才死的,如果我们有空间,他们就不会死,甚至很可能只要全家人往空间里一藏,丧尸病毒都不能感染我们,那样爸爸妈妈也不会死,难道你要用我们自家人的生命去换别人的命?你再想想小煜,基地现在还算安全,但谁能保证基地永远存在?广州基地为什么会崩溃?如果让他躲在空间里,他今后就不会有一点危险,想想你自己的儿子!”

唐文山终于动摇了,他艰难地说:“可是沈小姐帮过我们,她救了小煜,如果我们这样做……”

唐文岳再接再厉:“她帮小煜也只不过是顺手而已,反正她有很多物资,吃不完的。可是我们也需要空间,我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人,四个人的生命难道不重于一个人的生命吗?况且她得到空间很可能也只是由于偶然,或许那本来就不应该是她的东西,而恰恰该是属于我们的,谁能说上天注定有的人就应该过得比别人好呢?难道我们就应该在饥饿和危险中挣扎?大哥,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好人,但是英雄主义和太强烈的道德感在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你是管物资的,你知道现在物资多匮乏,如果基地破了,我们四处亡命,你想让小煜吃树皮草根吗?还是我们自己吃泥土?”

唐文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就像风中摇曳的柳枝忽然变成坚硬的树干,他冷静地说:“就算她真是空间者,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如果我们和她谈合作的事,她就会随时消失,如果我们想要她的空间,她也不会给我们的,谁知道要怎样才能拿到别人的空间?”

唐文岳见哥哥终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脸上的表情便放松下来,说:“大哥,空间者都是喜欢远离人群的,所以她才要了个房子自己单独住,这样她才能守住自己的秘密,因此她不会和我们合作的,因为她觉得所有窥破她秘密的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一旦我们和她谈合作,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躲进空间,并且再也不出来,所以我们想办法只能拿到她的空间。这些日子我恶补了一些末世小说,一般空间都是存在于宝石或者玉做的首饰之中,对空间的开启设定基本上都是滴血认主,大部分宝物认主后会与主人合为一体,另一些则仍然是一个物件,比如坠子或者手镯之类,但这一类基本上是认主不完全,就是说空间现在的主人并不是它的真正主人,如果沈宝云是这种情况,那就是说她也没有资格拥有空间。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控制住她,这样她要么无法进空间,要么就要把我们一起带进去,总之她无法摆脱我们。然后我们就搜她的身上,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挂件配饰之类,如果能这样得到空间,那就再好不过。如果空间真的已经与她融合在一起……”

唐文山凝视着弟弟的表情,只见唐文岳眼中放出冷光,恶狠狠地说:“那就只有将她强行从空间剥离了。”

根据唐文岳的推测,既然空间与主人合为一体,那就只有在主人生命消失的时候,空间才会重新凝聚成一个坠子或者镯子的形式出现在外界,这是符合逻辑的,如果空间与主人一起毁灭,就不能解释空间以饰物外形的流传。

当然唐文岳在看空间文的时候不可避免也看到有些空间的主人在被人谋夺空间害死之后借助空间宝物重生,而空间也在原来的世界消失这样的情节,他也想过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罢手不干?但他转念衡量了一下得失,如果成了,自己一家就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如果不成,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从经济学角度可以说是只有收入没有成本,无论如何都是有巨大利益的,因此他就没有把这种说法告诉哥哥。

唐文岳不由得想起了《资本论》里对资本家行为和利润关系的描述。但他此时不能再考虑收益与良心的问题,他现在所想的全部问题只是生存。

这时唐文山声音低沉地说:“尽量办得迂回一些吧,我觉得实在无法面对沈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