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菜饭都是月灿和惜诺搬回来,阡婳自己做的,这和在冷宫没什么区别。

“如夜哥哥。”阡婳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力趔过,跌进一个怀抱。这个怀抱没有掌心的温度,她的头刚好到他的肩膀:“你从不欠和勉什么。”她说完这一句,就任他抱着,她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繁忙?该不会是觅得了佳人吧!”她说完这一句,抬起头来看他。弯眉微蹙,嘴角盈笑。

她后退两步,手指戳出个小洞来,韩琴默手里握着一张纸,泪打在纸上,她一手不捂着嘴,尽可能让声音小些,身子却近乎抽动着,如过她是男人,她真的会忍不住冲进去抱紧她,可是她不是。

到达谨王府,已经近黄昏。阡婳看着大门口上方的牌匾――谨王府。心中暗自感叹,如夜封王了,他非皇帝亲生,做了谨王,会有多少人想拉他下位啊!

阡婳尚不知人在何处,让他娶正妻吗?他不娶就是不孝,对皇祖母不孝。太后懿旨上称他为魏王,他不娶是不恭,对先皇太后不恭。

如夜知道她是见不得风的,所以就找了个可靠的奶娘照看她,他也不总进去,免得带进去冷风。

如夜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羁一笑,“胸无大志者,愧为男儿。”

如夜跨过眼前的碎石,速步带风,悄然无声,扬身一跃正抓住洞口的藤条。荡进洞中,洞中阴暗,面貌尚不可辨。

“还没有将军的消息吗?”子砚边堆着火,边小声问子冉。

他怎会听不出她是在安慰他,她不是善言辞的人,太多话都藏在心里。她明知世颜出嫁他无计可施,只能这样虚谎地安慰他。而他把这本该一个人承担的痛楚分给了她。他们的孩子似乎在吮吸着她的精原,她又瘦了。

“可能最近朝事繁忙些,我这个样子,府里的事也要他打理,许是觉得怠慢了你。”

“在这多住些日子,我一个人也闷得慌。”阡婳吩咐旁边的几个丫鬟:“去吧东客房收拾好,取些新的被褥和茶具。”

韩琴默是万古护国公的独女,出了名的温柔贤惠,美貌也是万古的千金中数一数二的。可她偏偏十九岁了仍未出阁,当时他便知,她是为了等他。一日,她偷偷溜出韩府,一个人到了将军府找他。他知她的来意,如此的姑娘他不想耽误她。

她撑起一只手坐起身来,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就越发笨重了。她这才发现,屏风后面站着个人,高挑的身形在这一端看得真切。她警惕得站起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她亦知道这是徒然,他若是想害她,简直易如反掌。

“还在休息?”云扬的语气中带着疑惑和关切。

她俯身向前,低头不言。撷瑞接着说:“少陵那个孩子,心思太重,性子又冷,保不齐哪天做出什么越礼的事来。”

她摸着他的小脑袋,一只手擦着滑落的泪。她强笑着嘱咐他:“毅儿,要好好听父皇的话。”

“魏王爷,又在看梅花啊!看这天的样子,今夜怕是要有一场大雪了。”

“绮晴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起身从他身旁走过,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那么大,很痛。

“是他,无疑。”

听说人喜欢选择与自己相似或者相反的人在一起,可是她和少陵属于哪一种?

李笑允晚膳用得晚了些,吃过就直接回了听雨阁。

雪若飞絮,整夜乱舞,晓霏渐明,天地一色。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如往常一般,万公公喊出这一句,早朝开始。

“臣听闻汉江一带,不再有百姓冻死的惨象了,都是皇上统领有方啊!”

“承晋继续向我万古朝贡,次乃我万古国威之所在。”

都是些奉承的话,李笑允不愿再听下去,道:“众爱卿可还有要事启奏?”

“臣恳请皇上收回臣的兵权。”如夜将兵符举到与头顶一般高。原本都要准备下朝回府的群臣都看向他。

“谨王这是为何啊?”李笑允笑着微倾着身子,却是藏不住胜利的喜色。

另一侧站在百臣首列的李笑羽目光飘向如夜,说不出的神情。

“臣无徳无能,恐难握此大权,恳请皇上成全。”他不就是想收回他的兵权吗?他给了,他只要和勉无恙。

“爱卿如此赤诚,朕准了。”万公公下到台下,接过兵符,呈给了李笑允。

群臣散去,李笑羽走过来,挡住如夜的去路。

“为何这样做?”他的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这你不需要知道。”如夜冷冷一句,从一旁走过。

“那你又为何要让我见她?”李笑羽转过身,如夜走他的路,末后留下一句:“你认为为何?”

如夜踏着石阶往下走,皮靴踩过白雪咯吱做响,但被他双拳紧握的声响盖了过去。

他没有想讨要他的半壁江山,更没有想过抢他的皇位,可他还是容不下他,竟然卑鄙到用和勉要挟他,今日之耻,他必定加倍奉还。

“姑娘,你说这皇上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月灿一边挑着火盆里的炭,一边问。

“我不是皇上的妃嫔,我是华谨王的妹妹。”阡婳用细绢擦着莫葛吐出来的奶。

“姑娘不是后宫的妃嫔?”月灿站起身来问。

“是。”阡婳抱起莫葛拍了拍。

“那姑娘怎么会住到宫里来?”月灿接着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月灿别过身,也不好接着问了。

“许昭仪到。”阡婳抱莫葛到床上,福身下礼。

“民女拜见许昭仪。”想必这就是长乐轩或是芮央宫中的一位。李笑允已经两日都在碎寒苑用晚膳了。

“抬起头来。”阡婳顺着这尊贵又掺了几分愠色的声音抬起头。

“啪”一声在耳边想起,顺着骨骼传到脑子里更加响,左脸火辣难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左颊流出,滴到皮袄的一角,她看到了,是血,她的脸颊被她戴的长甲滑伤了。

跪在她左前的月灿看着阡婳咬着唇,又低下了头。

“本宫看看,这小脸蛋儿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坐在她面前的人,用刚刚落下的手抬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