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那个姓易的小道姑穿的就是跟向晓月同款的衣服?还戴着口罩,这不就是他在镇上看到的那个年轻小妹儿嘛!难道真是个丑八怪?

谁知道这两个人真欠还是假的做套子!那个姓易的顶撞你阿婆不说,还往我们家火坑里砸水壶,湮了一屋子灰,你二哥当时就跟她对上了……”

易连城还在纠结茅厕的问题,安立东已经带着她走进了县城的大饭店。

向晓月紧紧挨着安建军坐着,即使这样也觉得捱不住,不得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

安建军和向晓月住一起,安建军夜里爬窗户过来他这边的事儿,向晓月会不清楚?

安建军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站起身子趴着窗户往外面看了看。

向晓月也听得脸颊绯红,特别是后来安立东“啊”地叫了那一声,差点没叫得她脚发软。

易连城重新高兴起来:“好,走!”

安立东呵呵笑了笑,笑容将他身上的那种渐渐隐藏起来的凌厉感冲得更淡了。

前台大姐收了钱,盯了安立东两眼,又看了眼登记的易连城的年龄,“啪”地甩出两把钥匙:

“抓住他!”大个子一声令下,带着人就追了过去,没想到才追进去一小截路,就看到安立东站在巷子中间,一脸讥讽地冲自己勾了勾手指。

“师傅,开车夹气可不好,一车人都等着你呢,差不多也得了啊。”

之前田老全过来阻工的时候,他爸放过一句话出来,说是安立东回来,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给他住。

竹鼠她吃过,但是没见人杀过,不是她矫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活着的竹鼠“咔嚓”一下就被拧断脖子,而安立东脸上的表情一丝儿都没变过,易连城有些不寒而栗,还想讨价还价的心思立即不翼而飞:

套野物要看运气,有时一两天也未必就有上套的。

这屋里的灶洞还是空空的,等着屋不定可以先挑去镇上卖了,可以算是我们承包这山头的第一笔收益,你又可以掏出小本本来记账!”

回头瞧了大儿子杨根宝一眼,见他对自己点点头,知道这钱数目是对的,杨德胜冲他挥了挥手:

上辈子他开始南下的时候也是去打工,扛包挑砖挣苦力钱,后来因为身手好,被一位大老板看中,做了贴身保镖,最后还不得不违心沾了些灰黑的事……

王春花心痛得肠子都快打绞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劈头给了向晓月一个大耳括子。

其实这年头身份证还没有完全普及,很多地方的人根本就没有去办。可是易连城并不知道这一茬,被安立东这么笃定地一问,还以为这是人人都有的东西,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田老全想到这点,心里又宽了些:“明天我就教东子怎么编背篓,竹筐不好卖,赶场的时候背篓还是有人要的……”

他这老寒腿的毛病都几十年了,也找了不少医生大夫的,横竖治不断根,痛起来是真的痛苦,但是也痛不死人,他还是继续忍着吧。

易连城三言两语解释了缘由,从怀里还掏出了一张有些发旧的纸:“村长你看,这是两个月前安立东立下的字据。”

“坐下,慌什么。”安向红喝住了二儿子,“照我们昨天商量好的做,他请谁来都不用怕,我们都占着理,你操心什么。”

安老太瞥了一眼那几大包东西,不加掩饰地撇了撇嘴:“东子,这几年你在部队上好吃好喝好穿的,又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你就没攒下点钱?”

道观的后院里有一口水井,虽然近,但是瞧着易连城提着一只空桶都要偏着身子的模样,想也知道她总共没有二两力气。

这人是李明瑞?

偏偏安立东还不放手,走近几步看了看那几块断掉的床板,还比划了几下:“有三块板子都是从中间断开的,奇怪了,这几块床板虽然用的年头有些久,但是正常动作都不可能断啊——”

摆在眼前的,是大好的青春岁月和激荡的黄金年代!

姜浩幅度极小地悄悄掸了掸身上那件阿玛尼外套的衣角,并没有坐下,而是走近了床边,本来想伸手替安立东掖掖被角什么的,被他眼里那丝犀利给止住了。

落户就这么简单?这就办成了?

易连城惊喜地睁大了眼:“谢谢村长!谢谢根宝大哥!”

杨根宝笑着摆摆手:“小易,你过来把你的名字和年纪写一下,我好给你出证明。”

安立东扬声接了一句:“根宝哥,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帮我也一起打一个证明,我干脆今天就去镇上派出所把户籍办好了,再办个身份证去。”

杨德胜以为安立东这趟过来就是这事,随口闲聊了一句:“东子,你山上那房子拾掇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都弄好了,搬些零零碎碎上去就可以住那儿了。”安立东伸手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德胜叔,我这趟过来还有这件事要跟你报告的,你先看看这个。”

这张纸的末尾有两处红印油的印子,看着像是谁摁的指印和盖的公章。

杨德胜伸手拿了过来,看到第一行就写着“检讨书”三个字,有些疑惑地看了下去。

杨根宝已经打好了证明,走过来挨着他爸坐着,偏着头把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年轻人看得快,杨德胜还在看,杨根宝已经看完了:“哟,下面还有建军自己的签名和手印,县民贸局保卫科也盖章签名做了见证啊!”

那这事儿就是真真的了。

真想不到,明明这事儿也算解决了,安立东都没说什么,安建军跑进城撞见人了,还想着弄这么一出!

安立东可是他的亲堂弟,把他堂弟的名声弄臭了,前程断送了,对安建军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能当吃还是当喝的?

杨根宝想不通安建军到底是什么个脑回路,就觉得这人平常看着也有条有理的,原来竟然这么蠢?

杨德胜慢吞吞地看完,把那份检讨书递了回去,抬眼看向安立东:“东子,那你心里现在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