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脚步声离去了。

船上的人大部分又坐上了一辆去凤凰山的巴士,方筝也要跟上,谢凡没动:“我们坐计程车。”

“我们到船上吃吧?!”方筝建议。

张少杰见她反应平淡,更着急了:“咦,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怎么跟个没事的人似的?难道你忘了,她们可是来找你的。”

笑完了,红衣女子讽刺地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带枪。怎么,去见美人,连枪也不带了?”

“噢?”谢凡心里微微一震。

“不,不需要!”谢凡几乎大叫了起来,那是个谎言,她怎么可能跟她们交朋友?方筝是她要杀的目标,她们怎么能交朋友?太荒谬了!杀手怎么可以跟自己的目标成为朋友?谢凡几乎冷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再不跳出来就要万劫不复了。于是,她根本不管ellan和方筝的反应,扭头就走。

谢凡听到方筝在后面喊了一声:“你,你别跑。”心里一阵子烦乱,既为方筝发现了自己,又为自己心底的波动。她只想甩开她。于是,她快步走进旁边的一座大厦,直接走进了电梯,按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看到方筝焦虑受伤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痉挛。

谢凡没有吭声,她知道她看的是她拍的方筝的照片:“想喝点什么吗?”

“你干什么?”方筝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她被狠狠地掼到了墙上。背上的疼痛刺激了她的意识,她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冰冷的眼眸,黑色的t恤,白色的裤子。方筝呆呆地看了她一下,由衷的笑意涌上了嘴角,所有的恐惧不翼而飞,她亲昵地说了句:“是你啊。”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蛊惑。接着,她在对方一怔的功夫,又投入了对方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抬头凝视着她,象叹息似的说:“我以为,我以为再也遇不到你了。”对方似乎想说什么,但哽在嗓子眼冒不出来。

“那,”张少杰虽然觉得她有些不成熟,但是也被她话中闪动的智慧打动了,“我很好奇,今天这个人又有什么特殊呢?”

方筝现在居住的是父母移民加拿大以前留下的一套豪华公寓,正面对着维多利亚港,景观非常好。进了房间,方筝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按下电话的答录机,第一个是父母的国际长途,爸爸矜持地问候了她几句,母亲却从她的工作到香港的天气变化都关心了个遍。方筝一边听,一边寻思是不是该趁休假的时间去一趟加拿大看他们,想来想去,还是怕他们担心,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第二个电话是张少杰的,问她是否已经到家了,如果到家了就给他打个电话。方筝知道今天的尴尬局面也不是张少杰故意制造的,但她仍然有些恼他,觉得他不该不听自己的话。但是,万一有危险呢?方筝是个软心肠的人,片刻犹豫以后,已经拾起话筒,拨了张少杰的手机。

方筝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样,再往大厦赶去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开始的热情。对面的大厦是一栋刚开盘不久的商务大厦,还没有全部租出去,方筝穿过大堂,上了电梯,按了20楼的按纽。

“我已经快查出头绪了。”方筝又紧跟了一句。

方筝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当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决这个矛盾时,她决定听天由命,换句话说,一切还是要看谢凡了。但是,当她鼓足勇气走出浴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谢凡已经在一张床上躺下了,听到她的声音,睡意朦胧地说了一句:“桌上有稀饭和小菜,清淡的,你吃点再睡。明天早上我们还要早起看日出呢!”

方筝心里一热,虽然她很怀疑谢凡是假装的睡意朦胧,但她仍感激她的体谅。方筝喝了一点稀饭,洗刷完毕以后回到床上。然而不知道是因为睡过了,还是别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怎么也睡不着。黑暗中,她有种奇怪的压迫感,后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渴望躺在谢凡的怀里,这个念头吓了她自己一跳。她喘了口粗气,又做贼似的屏住呼吸偷听谢凡的声音,谢凡发出匀称的呼吸,似乎真的睡着了。方筝的心里又隐隐有些失落,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迷糊过去。

因为心里想着要早起看日出,方筝只打了个盹就醒了。房间里静悄悄的,方筝看了看夜光表,还不到三点,不忍心叫醒谢凡,正胡思乱想,她听到谢凡轻轻问了一句:“你醒了?”声音很清醒,显然她早已经醒了。也许她根本就没睡,这个念头滑过方筝的脑海,她胡乱地应了一声。

“我们几点出发?”

“再过半个小时吧。”

房间里一片沉默。

“方筝?”

“恩?”

“方筝?”

“恩?”方筝的心跳得厉害,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期待着她下面的话。

“方筝,”黑暗中,谢凡迟疑的,幽幽地说,“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拥有过一个人。你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方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眼泪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