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挤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深沉地说道:“命运是公平的,一个人如果很高他的灵活性一定会差了那么一点,一个人如果很瘦,他的力量只怕会比一般人要小一点。这样一个不灵活,力量小的人遇到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比他要高出一点点的人,当然会很怕。”

但世上有些人却在这种可悲中慢慢地沦陷,他们因孤独而寂寞,因为寂寞而恐惧,恐惧有其它人走进他们的生活,有时候他们也会羡慕的看着阳光下来来往往的欢乐的人群,却始终不敢从自己躲藏的阴暗角落里走出去。他们的生活完全被困在了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就像笼中的鸟,习惯了就再也没办法张开翅膀。

一个人喝酒通常是因为苦闷或者是享受,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不会喝得很快,更何况是一坛好酒。好酒需要一点点的品,才能喝出它的味道。酒包裹住舌尖,浓郁的酒香在口中弥漫,酒从喉咙流过,整个身体一种美妙包裹,那是一种何等的享受。

“这里叫什么名子?”他又问道。

“那他一定是天下最:〗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平凡这两个字。

王风捡起地上的短剑一脸怀念,他敛去了笑容淡淡说道:“人对于自己的发现总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我也一样。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准备满足我但我还是想把发现的原因说出来,因为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刘云端起一壶酒,走到相邻的桌子。这一桌上坐着刘府的老人,这些人是真正的老人,是随着他从那个边境的小村庄里走到帝都,又随着他一起来到了春城的老人。

也许是觉察到李文的语气不对,那位士兵不由自主的追问道:“将军,他跟你是一个姓,难道你们有什么关系?”

单瑛转过头来,对着方圆微微地笑了笑,笑如青莲浴水。“虽然你应该有点意外,但你的表现却有些过火。现在你看到的应该让你高兴才对,可你的表现却让我觉得有些委屈。”单瑛站起身来走到方圆身前,从他手中接过酒壶极为轻柔的扶着他坐到了方桌对面,从方桌上端起早已经倒满酒的酒杯送到方圆嘴边,温柔的喂他喝下。

浓郁的香味从城西的那条宽阔的街道上传来。柳大胖殷勤地站在他那间宽大的包子铺前,对着每个路过的人温和的笑。无袖的短衫,一条半湿的毛巾搭在肩上,手上拿着一个碗口大的包子,满足的咬上一口。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香从他嘴角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如同雷雨前的闷湿,如同晚上睡觉前粗糙的手摸着温润的皮肤,人群出现短暂的停滞而后蜂拥而来。

孟昶站起身,缓缓走向那个人。

这个人身体微动,竟似有些兴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孟昶一走进他附近方圆七尺之内,他的刀会在一瞬间将这个人斩杀。七尺的距离,已经是他安全的极限。

但是孟昶却在他七尺外的边缘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盯了孟昶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说道:“你也许没有兴趣认识我,但是我还是把我的名字告诉你。我叫丁宁,有一个朋友喜欢叫我丁丁。”

他说的这个朋友一定不是他现在的朋友,因为他说话时眼里露出的,竟是缅怀和痛苦。

孟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你叫孟昶。”

丁宁看着他,说道:“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主动向陛下申请来找你,因为我嫉妒你。”

孟昶淡淡地说道:“难道不是?”

丁宁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并没有说出前因后果,但是孟昶却已经懂了,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每个人都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服从,没有任何条件的服从。

孟昶说道:“你刚刚想杀我。”

杀意这种东西,虽然很玄妙,但孟昶从来不会在这方面犯错,否则他也许真的成为青菜中的一部分。

丁宁点头。“是。”

手紧握住刀柄,他又接说道:“我也很想知道,我跟你之间倒底有多大的差距。”

孟昶说道:“所以你来了。”

丁宁苦涩笑着,说道:“我不得不来。”

孟昶弯下脸,捡起一根枯竹枝,仔细地将竹枝前端的竹叶一一扯掉,在空中轻轻挥舞了几下,然后说道:“请。”

用一根竹枝对人,也许显得太过轻视,但是丁宁却没有任何被轻视的感觉,他也没有因为一根竹枝而变得轻松大意,相反他却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丁宁突然拔刀,本来是他的右手搭在刀柄上,但是拔刀的却是他的左手。

正午的阳光直射进竹林中,在竹林的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刀刚好拦在一道光线上,刀身倾斜,反射的阳光恰好照在孟昶的眼睛上。

这样一道强烈的光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在一瞬间失去视觉,对于丁宁来说,这一瞬间就已经足够。

结果却并非如他所料想的那样。

在丁宁拔刀的刹那,孟昶突然闭上了眼睛,他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根手指夹住枯枝,轻轻向前一送,就像随便送出去一样很普通的东西,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刀。

竹枝的尖端在空中轻轻的上下抖动,如同一条在他手上挣扎的蛇,又如同一条鞭子,鞭子的那一头刚好打在了刀身上。

竹枝借力弹起,轻轻地敲在丁宁左手中指的第二个关节上,如同严厉的老师训斥不听话的学生。

这个时候丁宁的脸色变了,左手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已经粉碎,竹尖轻轻地一击竟有着万斤的力量。

他的左手依旧握着刀,却已经使不出任何力量。

他此时才知道他和孟昶之间的差距倒底有多大,但是他知道的太晚,而且这一切还没有完。

竹枝在空中不停跃动,落在丁宁的左肩上,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丁宁的衣服还是完好如初,但是他却知道左肩的骨头也跟中指的关节一样,不复存在。

竹枝跃过丁宁的头道:“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既然他想杀你,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她静静地看着那张平淡的脸半天,才鼓足勇气说道:“是不是因为你跟他一样?”

孟昶说道:“很多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但是有些人没有,有时候甚至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利都没有。对于这样的人,我希望他们能有选择的可能。”

他转过头,平淡地看着小叫化,说道:“你跟他们不同,你为什么不做出正确的选择。”

没有选择的内容,没有选择的方式,但是小叫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的眼神变得慌张,但是却又马上恢复了镇定,她故作轻松的冲着孟昶吐出舌尖,嘻嘻的笑着,说道:“我喜欢。”

世上没有比这三个字更没有说服力的理由,也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好的理由,至少看着小叫化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孟昶只能无奈的捏着鼻尖,这个动作只有他在感觉到挫败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做出,而且那时他的心情一定不能太坏。

就像此时,因为他对小叫化这个人,对她说出的三个字毫无办法。

他把那口箱子放在屋内的一个角落,动作随意地就像是扔下几块破铜烂铁。

黄金岂是破铜烂铁能比的,一百两黄金的价值,一百斤破铜烂铁也比不上,但是箱子放下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没有想过去打开箱子,看一看金灿灿足以炫花人眼的黄金,也没有想过箱子里是否还有其它特别的东西。

所以箱子底部压着的那张纸,他当然也没有看到。

他的脑海里所想的,只有柳大胖走之前说得那句话。

“青城里多了很多人。”

青城里确实多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