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大声地咳嗽着,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她惊骇莫名的看着肖天烨,可是对方的眼睛竟然都是惊恐:“暖儿,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你想要出去是不是,我不会再管着你了!真的,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只是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他拼命抱着她,不停地说着。

“娘娘,你醒了,可要喝点水?”阿卓走过去,温柔地问欧阳暖。

欧阳暖张大嘴,疼得想要呼救,却不知为什么,心中并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脸。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困难地呼吸。原本以为寂静的黑夜很难熬,心中才发现这种不能抵挡、没有来由的痛苦才让人更加绝望。欧阳暖很难受,难受到恨不得自己不要醒过来,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地将枕头弄得湿漉漉的,她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没有她,他应该是看错了。

傍晚的时候,林妃去看望太子,问周太医:“情形如何了?”

她曾经说过,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这让他曾经自以为冰冷的心在她的身上融化。

“你们早该向我解释清楚的。”欧阳爵还是有些不服气。

欧阳暖看着那个方向,目光黑沉沉的,一时竟然没有开口言语。

肖重华这几句话绝对是发自真心,尤其董妃可是杀死他母妃的人,可在肖重君的面前,肖重华却是一句对方的坏话都没说过,欧阳暖相信若是换了别人,都会觉得感动,可是肖重君的一张脸却变得惨白无比。

欧阳暖见状,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请您止步!”其中一人一把长剑横过来,面如寒霜。

屋子外面,方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指使红玉和菖蒲亲自去镇国侯府和大公主处报喜,两个丫头撒开脚丫就跑。老太君得了消息也是喜笑颜开,连声吩咐去红玉要好生照顾主子,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报,大公主还特地请了王太医去公主府,仔细听了他的诊脉结果,确认一遍后更是乐的赏了好多东西。

欧阳爵微微一笑,开始舞剑,刚开始的动作很慢,慢慢地大家才发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寒光也跃然于眼前。从坐席上看,只能看到台下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欧阳爵的舞姿矫健轻捷,如同群仙驾龙飞翔一般,手中的剑影如江海面上波涛汹涌的波光,粗犷雄壮,惊魂动魄,竭力抒发战斗豪情的剑舞,使所有的人看着如山失色,神怡目眩,觉得连天地都旋转起来了。此刻的欧阳爵光芒万丈,势不可挡,将自己的才能,技艺尽显人前,真应了那首诗,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欧阳暖眼睛里流动着默默的黯淡:“我知道,可我已经惯常如此,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做决定,自己找解决的法子,让我去习惯依赖别人,相信别人,一时之间我真的无法做到。”

慕轩辕的目光在欧阳暖面上停留一瞬,只道:“我是为了你学的笛子。”

徐姑姑思忖片刻,紧锁的娥眉已稍稍松开几分,慢慢道:“好。”

闻言,肖重华长眸微睐,俊美的脸庞上忽然微蕴笑意看向欧阳暖,欧阳暖不由心道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原来这么j诈,她微笑道:“张管事,从你进来到现在,没有人告诉过你香兰和白芷做了什么吧,可你刚才却说你没想到香兰会做出这种事来?!难不成你根本早已知道她干了什么?”

“冲动?这不是冲动,这只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她以无限的空洞和干涩的声音道,“暖儿,你拥有的那么多,失去一件东西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我和你不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而已,对于将我唯一重要的人夺走的仇敌,我又有什么好隐忍的呢?”她的声音似沉没于波心,再没有一丝涟漪。

“是、是,郡王妃放心。”

等所有人都走了,欧阳暖也站起来,道:“走吧。”

贺兰图已目瞪口呆,同时,他心中已有后悔,不该提起那两个人的。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欧阳暖失语,的确,她比肖重华要小,而且要小六岁。过了片刻,她才笑道:“蓉郡主倒是比我大,不是更适合做明郡王妃?”

她扯开唇,笑道:“娘娘,您这样体恤我们,哪里来的误会呢。”

欧阳爵不禁一手扶额,老天爷,姐姐你也太狠了吧,这样一招才叫永绝后患,以后估摸着再也不会有人把美女往燕王府塞了。

欧阳暖一怔,手里的书卷顿了片刻,这才想起大历朝的平民女子,每每到了春天快要来的时候,便会在刚刚开化的河水里放灯,祈求来年平安幸福。但这个,只在平民之中很流行罢了。她的心微微一动,突然道:“停车。”

孙柔宁再不熟悉情况。这时也全都明白过来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暖。

他扬声道“高昌国慕轩辕参见陛下。祝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那女子一惊.满面泪水地抬起头,看见面色温和、相貌清丽的欧阳暖,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矛盾的神情.像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欧阳暖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女子.和你无冤无仇,是不会害你的。这堂上坐着的是燕王殿下,我身旁的是明郡王.”她看了一眼气的不行的肖重君.语气越发温和,“当然,在那里的是世子,有这三位在这里,你有什么话照实说就是!”

肖重君看到欧阳暖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顿时有些不悦地转向孙柔宁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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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芝兰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欧阳暖宁和微笑道:“这也不一定吧,比如被风吹倒了啊,自己滑了一跤啊。不小心摔下湖啊,这种事情都是很常见的。更何况,十月怀胎,一个母亲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可是不容易呢,像兰妃这样整日里忧思过度,替古人担忧替今人操心的,自然是容易发生祸事。”一旁周芝兰的丫头脸色一变。勃然变色道:“郡王妃,你竟然诅咒我们兰妃!”欧阳暖用手绢拂落身上的雨丝,慢慢笑道:“这叫什么诅咒呢,我是好心提醒罢了,怎么就能误会?”见周芝兰脸色大变。欧阳暖笑得更轻松:“对了。忘了跟兰妃说。就算平安熬到了十个月,也有那些难产的,产后受风的。多了去了,兰业雌娘千万小心才是。”

“可是.....菖蒲是卖身入府的丫头.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闲话?”红玉先是惊喜,后又十分的担心。欧阳暖笑了笑:“别人议论我议论的还少吗?不必多说,快去吧,再让她这样跪下去.膝盖都要跪穿了。”

“这是南诏的圣琴,请永安郡主笑纳。”董峰恭敬地道。

周芝兰听出了宁妈妈的言外之意,立刻想到自己只是周家的庶女,现在不过是周家借着太子妃过世,才将自己送进府,太子一来就封了侧妃,一大半儿也是看在太子妃刚死的份上,自己若是做得过分了,只怕没好果子吃,她这样一想,便已经明白过来,整个人都软下来,怔怔的只是流泪,宁妈妈见她不再吵嚷,便道:“您还是早些歇着吧,看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可见不了人了。”周芝兰闹言,果然慢慢的拿绢子拭了眼泪,宁妈妈便道:“奴婢告退了。”再行了个礼,便欲退出去。周芝兰却道:“宁妈妈,谢谢您的提醒,但我有句话要请教您。”

林元馨对着一旁的小竹点了点头,小竹便指挥着其他人在她们的面前拉了一道帘子,又隔开一道屏风,这才让人领着那女子进来。

“林大人不必客气,你是林妃的舅父,我总是要亲自来道贺的。”这不过是一个姿态罢了,林文渊虽然有大罪,却是亲手将秦王头颅奉上来的人,皇帝既然宽恕了他的罪过,当然要让众人都知道。

果然,说了没几句,就听见楚王妃笑道:“这个孩子没有旁的爱好,就是喜欢琴,因着学了个把月的曲子还是弹不大好,昨日同大公主谈起,她说明郡王妃尤其擅长琴曲,这孩子便闹着要来,想着请郡王妃指点一番,也好有些进益。”

林元馨微微垂下眼睑,仿佛无心一般道:“太子妃一向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殿下去看看也好,我也陪着您一起去。”

红玉也不怕。只吃吃地笑。

“礼物?都拿上来看看见“欧阳暖将嘴角微微凉薄一扯。把所有的压抑不住的恨均化为了冷笑。咽在心底。

不是在发烧吗?现在还乱跑什么?欧阳暖蹙眉。肖重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红玉和茜蒲对视一眼.便悄悄随着方嬷嬷一起退了出去。此时的阳光浅薄如纱,有一点点桃红的颜色,染了些微的雾气.隔着帘帷照着欧阳暖的脸.泛起微微的舒缓的光芒.那种光芒.给她整个人添了一抹柔和。因为还在病中,她只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似乎仍旧在昏睡,眉头微微皱起。肖重华轻轻伸出手去.抹去她脸上的一抹碎发。然后就这样静静坐着,安静地看着她的睡容,心底无限宁静,只觉得,只要她平安.一切就已经足够。“自己都在生病,还来做什么?”她突然睁开眼睛.一双清明的眼睛带了一丝迷惑。肖重华一愣,笑容漫漫洋洋泛起在他清俊的脸上,随即道:“我已经好了。”

“是。”

欧阳暖身子一震,肖重华却说道:“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已经知道。你不必着急。”

老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镇目侯府不是派人来说过今晚上不回来了吗?!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这可怎么好!蒋妈妈急急地赶了过去。

早晨,欧阳暖先起来梳妆,因为哭了很久,眼睛还有些微肿,红玉进来赶紧拿帕子为她敷眼睛,然后提醒道:“小姐,咱们今天还要陪老太君去宁国庵呢!”

肖重华淡淡笑了,面色平静:“若是任由你欺负我的妻子,传出去才真是要被人笑话。”

朱凝碧看她们姐妹二人坐在一起说话,也不避讳,压低声音在林元馨的耳边说:“林妃娘娘,太子妃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呀?”

欧阳暖心中微微一怔,但面庞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道:“这可是太子妃亲手集的露珠,怎么敢当?烦劳回禀太子妃;我改日备了回礼;亲至太子妃面前致谢。”

欧阳暖抬起头,只见到眼前女子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更兼体态纤依合度,肌肤细腻,头上梳成华丽繁复的髻,缀满珠玉.当真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大公主叹了口气,道:”那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太医说是在娘胎里头受了惊,唉。”

此刻.抄手游廊曲径通幽处一点光也没有.就像是走在漫漫穷途末路上.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将来。

肖重华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他和肖天桦还是堂兄弟,若是他们生在普通的人家.也不至于刀刻相向。在家国世事变幻的风云大潮中,皇室子弟的命运是多么的可悲,即使贵如亲王世子,他们的命运也不比随浪漂浮的一根稻草重多少。

肖重华没有接话,欧阳暖转开头去,不忍去看他那痛苦的表情。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就这样坐着,相对无言,直到桌上的热茶也渐渐冷去。半响,他幽幽一叹:“只要你过得好,我不会勉强你。”说罢,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到午后,雨渐渐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不知道红玉将菖蒲拉去了哪里,欧阳暖独自一人在院落里走着。天阴沉沉的,空气又冷又湿,仿佛连带着骨头里都沁着阴寒,让人极不舒服。欧阳暖轻轻拍去粘在身上的水汽,朝后院的药池走去。在院子后面有一个独立的药池,是引得山间的温泉,以玉石砌成,玲珑可爱,十分珍贵。欧阳暖散开长发,把身体浸入暖暖的温泉中,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完全的舒展开来,舒服的开始呼吸一样。

泡在温水中,任由温暖的水波一阵阵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身躯,浑身都觉得暖烘烘懒洋洋的,渐渐的思绪开始远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泡了澡出来,便觉得舒服了许多。欧阳暖慢慢往回走,却没想到慕红雪早已在门口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