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白纤琦的抽噎声戛然止住,老夫人面色格外不佳。

景晨应“是”,内心却觉好笑,五爷受管教?如若她没看差,这府中怕是无人比老夫人更纵容宠溺五爷的,凡事不责不骂。庶房之孙,纵宠过甚,焉知旁人就看不出个中蹊跷?

“这话,婢妾不敢苟同。”朱氏淡然的神色中夹着几分殷切,“凡事都由生到熟、由浅入深,您聪慧过人,勤恳劳,老夫人这般做,却是委屈了您。”

福身行礼,景晨低语:“孙媳见过祖母。”

花开当有赏惜人!

她这话才答完,二爷的眸色倏然变得幽深。

竟是这般早、这般急迫?

她瞧着总是如此乖巧……

老夫人早知晓楚家老爷楚泰的为人,做生意有些小聪明,素爱占合作商的便宜,然亦是个惧内的。如此男子,现在瞧着,却是比自家老三还要窝囊些。忆起跟前乖巧大体的孙媳,内心禁不住匪夷,这闺女倒是生养得极好。

大爷露出个气的笑容,招呼过后指着景晨介绍道:“这是你表嫂。”

人还未至跟前,那尖薄的声音便从院外传来,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屋内人不禁都沉色望去,伴着紫团簇的帘子掀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便是三夫人扯着五爷胳膊进屋的场景。

朱氏转身,瞬时就对上案前目光熠熠的景晨,轻语着解释道:“,焚香提神。”

景晨并未转身,径自入内。

老夫人却只当她是谦虚,方想开口,便听得眼前人面色讷讷又开口:“祖母,这后面的,孙媳实在看不懂。”

宋氏显然被主母的言语感动,极为信任地攀上她的手腕,感激道:“婢妾谢过。”

大爷轻应了声,在炕前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盏,寻话道:“听说你今儿回娘家了?”

景晨未笑而艳,“我说过,你们是我选的人,便只能为我办事。”余光注意着二人表情,严声再道:“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对你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侧首示意方老回避,待他临至门口时添道:“去查查君家的这位少。”

三老爷素来听任妻子吩咐,三夫人宠溺儿子,故而这父亲在儿子面前并无多少威严。何况他仅这一独子,原就是疼之爱之,听得五爷反问,三老爷条件反般地解释:“回府取个东西,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说着匆匆离开。

爷不回屋是否便不就寝了

沁凉的感觉由手腕蔓延至周身但不知为何景晨心中却是暖暖的大爷神态低眉而认真凑近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搔痒她只觉得心房处如有什么般汨汨倾入耳边听得他温醇的叮嘱这药极灵每隔四个时辰抹一次不除两日便会消去

回答的声音较为平淡听说让大夫人给几位管事安排了活计

“是,是因为那被敲昏的女子,便是贵人您。”少年直言,目光仍有疑惑。明明已经绑着送到了山下的破屋里,她现在怎么又到了这儿?贵人们做事,都是如此高深莫测的吗?

这神情,如此熟悉……竹云再无疑虑,认定了跟前人就是大姑娘。

是来来兴师问罪的……

紫萍自然不好答是见您面色沉重故而不敢进来打扰,琢磨着回话:“先前大爷说会晚些时候回来,奴婢以为在等爷同去荣安。只是此刻,爷怕是外面有事耽搁了,奴婢就斗胆请先过去。”

紫芝送他出去,才关上房门转身,便听得大爷吩咐道:“凡事都不要进去打扰,让你们歇着。”

大爷心生好感,但转念想到方才紫萍的回话,眼神微眯,她就没有什么想同自己诉说的?

五爷颔首。

费了好半日的周章,终于见到美人落单,五爷早已急步往前,殷勤作揖讨好的唤道:“嫂嫂。”鼠目晶亮,贼眉挑起。

一句话,明明白白表达了他的情愫。

曾经,那人可不就是被她逼至如此吗?

景晨厌恶他,却因初来乍到,且对方既为小叔,又生在三房,不得不顾忌着几分。长房和三房间关系紧张,大爷又让她去查三房摆件,那般含蓄,想是有什么计划,景晨自然不可能去坏了夫君的打算。

妻子体贴依旧,大爷忍不住低道:“身子可好些了?”触及桌边帐录,缓声添道:“若是不便,且留到明日。”

真是个妙人,句句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怎么,无话可说?”大爷走近,强惹下那份想要怜惜的冲动,讽刺道:“楚景涟,你倒是好本事。为了那个男人,不惜拒绝我、玩弄我?你是不是还没认清,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他拽起她的胳膊,比往常暴躁了几分。

她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而非费心尽力才能觅得活路。

“哪是什么说不准?投缳都闹了,去不成自然就只能跟了他。”她的话中微带讽刺,似是还夹着些许其他的复杂。

第一句不过是没话寻话,见她对自己的赞赏无动于衷,大爷的手在她腰际上下摩挲,感受她轻微的颤抖。他压低了声温柔地说道:“怎的今日和昨夜不同了,可是心里还怨着我?”

待回到晴空院,院里的管事宋妈妈迎在门口。她是大爷的娘,阖府敬着,景晨待之也气。

“你今儿胆子倒是真大了,让你脱衣服就脱衣服,哪这么多要求?”楚景涟甚为急迫,眼神鄙夷又恼恨。

忆起紫萍更详细的禀报,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或许是能帮他安内的合适妇人。今后自己若是真……这府里院里也不会至于乱了套。

座上的人手指微动,垂首望着余氏身上的牡丹花纹,诧然道:“好好的,怎的跪下了?”

“回话,要的。”

大、姑爷?景晨冷笑,成了寻常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