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大爷投来的目光中带着犹豫景晨合了合眼帘是担忧妾室从主母屋里将爷拉走以为自己会生气继而回头为难她还是说觉得新婚未有多久便离开新房不太好意思知晓他不便开口景晨上前主动言道:宋氏身子不好爷还是过去瞧瞧吧

这般兰质蕙心的女子处事谨慎怎可能真如坊间传言的不守妇道定是竹云竹雨两贱婢的唆使和陷害或是外界有人故意抹黑教她蒙受了冤屈大爷在门外听得的清晰心知和那位原爷见面并不是妻子的本意而是被近侍算计连她都是身不由己

毕竟楚景涟的近侍熟悉她的每一分每一毫如此隐患怎能安置在旁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拼命。”声音淡而平静,纯粹毫无其他。

紫萍这方走,竹雨就泣声跪到了景晨身前,泪眼婆娑地趴在她的脚边,哀怨道:“姑娘,您可回来了。”许是这几日没少被管骂,腹中憋着委屈,嚷声抱怨起楚景晨的不是,说她然真将自个当成了主子,来君府第二日就打了她们板子。

若非熟悉之人,怎可能有如此目光?转念,又否了这念头,楚景晨同金氏一直被楚太太关在庄子里,怕是连楚老爷都不知晓还有这个女儿的存在,外人又怎可能同“自己”相识?

失去了价值,且弄巧成拙,自己和金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这些想法,他不敢和老夫人说。身为长孙,他明白肩上的责任有多重,重到他临危之际都不敢喘息、不敢松手。

没有迟疑,径自进院,穿过大堂往西间的房而去。站在廊下,撩袖敲了敲门,景晨柔唤道:“爷?”

胭脂身子轻颤,目光小心地觑了眼主子,咬着双唇却不敢呼痛。方才五爷那般暴,毫无往日温柔,分明是心有怨愤在寻求发泄。可怜她全身酸楚,还得强打着神服侍。

明明很顺利,怎的反而自己慌了起来?

她不过是想让大爷松开些,熟知竟被他察觉,只好睁开迷离的双眸,缓缓侧过身,视线朦胧般地迎上眼前那双含笑的深眸。似乎才意识到彼此亲密,脸颊微红的景晨抿了抿唇,若羞涩般想移开他搁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放了她?”大夫人腾地立起身,目光直视大爷,盛怒地吼道:“儿,娘跟你说,那里的就没一个好人!”

这话虽轻,却带着浓浓的教训意味。

正当她满心腹诽之时,大爷拧眉再道:“不急,府里的姊妹,会有拜会长嫂的时候。身为晚辈,你只需去两位婶婶院里走走。”说着紧了紧手中的小手,肃然道:“二婶为人和善,若是遇着困难,可去寻她帮忙;三婶帮衬三叔料理府事,劳多年,你得敬着。”

景晨盈盈而立,面无波澜,似乎本没有意识到她随口的一句问话有何严重。屋内寂静安谧,她视线落在几步外的三夫人身上,半福了身才笑着开口:“三婶,侄媳昨儿见过那位柳姨娘,水灵清秀。五弟真是好福气,想来您也会喜欢的。”

昨夜推拒自己,大清早地整出块元帕,楚景涟在做什么?大爷只觉得心底怒火中伤,恨不得直接站在她面前质问缘由,脚步前移,复又顿住。这等事他解释不清,而她故意让人误会他俩圆了房,莫不是想遮掩什么?

景晨倏然站起,目存疑惑地睨着他,并不言语。

乐儿显然没有听明白,劝着道:“大若是在院里,见着您如此不得怪罪?此时她走了,您也正好陪着大爷。”

余光里尽是她周身的红色,那髻边摇曳的银丝流苏吸引着他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随之移动。出院子,上了四人小轿,二人独处,他周身的气息传入她的鼻尖,没有想象中的苦涩药味,反倒是一阵清爽的茶香味。

但接下来呢?

她的暗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爷微笑,掀了被子起身,径自吩咐道:“备水。”身子比从前醒来时清爽不少,“让人将上个月的账本搬至我房,待我从祖母那回来再看。”

余氏的目光紧锁在红木长匣上,心生闷气。

她无声冷笑,目光紧紧地锁在紫萍身上,“紫萍,你自幼服侍大爷,昨儿屋里十余人,可只有你和紫芝是跟在卢大夫身旁,近身伺候诊治。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欲让我知?”

侯府里的十五年生涯,闱中的三年,哪一回不是生死存亡,哪一次的变故又有过先兆?她合上双眸,不顾旁边二人因内室女子叫声而颤抖双腿的悉索声。

……

晴空院的西厢房里,三姨娘宋氏正靠在床上,青丝垂在绣了白兰花的锦被上,对于坐在床边的大姨娘,摇头回道:“姐姐可是误会了,昨夜我是真的不舒服。”

余氏面上堆笑,心中却在讥讽,争了便争了,然还不肯承认?

“我知道,不过昨日举动,全府的人可都看着,爷舍了大过来相陪,这心里是只有你的。我还听说,卢大夫原已经歇下了,听到传唤还以为是爷身子不爽,披了个袍子就匆匆赶过来。要说这府里,平常谁没个病痛疾疼的,卢大夫可曾出过手?”轻拍了拍宋氏的手,余氏心里又嫉又妒。

闻言,知晓对方当真误会,宋氏急得张口欲要辩解,口却涌上恶心,难受地用帕子捂了口就往前微倾。

“哟,妹妹你怎么了?”

没有进食,只是干呕,喝了水便无碍。再次抬头,宋氏面色苍白,余光却注意到门口处的身影,焦色唤道:“大。”掀着被子就要起身。

听到动静,余氏先露骇色,跟着忙转身低首,福身行礼。

何时来的,方才自己的话,可是被听着了?

内心越发焦急。

景晨快步走近,未瞧余氏,只按住了宋氏,让她重新躺下,“你身子不好,不便多礼。”语气和善,让人心安,目光却隔着锦被落在她的小腹处,合眼恢复清明。

宋氏言辞小心,生怕惹得主母不快,待后来见对方真心细柔好语才渐渐放开。

景晨关怀了一番才起身离开,路过余氏的时候,驻足轻道:“三姨娘需要静养,大姨娘无事就莫要扰她休息了。”

轻描淡写的话,浓浓的皆是警告!

余氏不敢多想,应了声忙离开宋氏的屋子。

只等屋内恢复平静,宋氏才招了采儿近前,歪头迷茫地问道:“为何不允姐姐在这陪我?”

采儿瞧了眼门外,想着回道:“奴婢不知,不过大为人真好,待姨娘您也是实心。”

宋氏颔首,笑了接道:“是啊,并不似姐姐说的那样不待见我。大家处在一个屋檐下,只要我安分守己,爷和都亏待不了咱们的。”

采儿重重应声,为主子理了理床褥,似想着了什么提醒道:“姨娘今后可要注意了,这担得起您喊姐姐的,只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