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妳找我干嘛?』

脸上带着肃杀之气走向黑板,言二一拿起板擦用力的擦去鸡汤帅哥四个字,然後再抓起粉笔往黑板上一点……啊,太过生气丶用力,粉笔断了又断;在陆续折断几支粉笔後才成功写上自己的名字。

像前日是高二学弟向高三学长的呛声,昨日是高二学长向高一学妹的表白;虽说学校禁止早恋,校方也曾劝导过点播站人员不要广播会挑起事端的内容,但骨子里总有些叛逆基因存在的高中生哪听得进去?他们总会保护当事人的权益将内容如实以报,或者是擅自加些色彩让内容更为生动精采。

所以——

小时候的言二一曾被传染了水痘。那天早上才刚到校不久他便发起了高烧。老师的一通电话让常常不在家的父母都赶来了学校接他回去。回到家,父亲推掉了中午的会议帮他煮了一碗他爱吃的番茄鸡蛋面,而母亲则是延後班机陪在他身边还削了苹果给他吃;他的父母整天都和他形影不离。这让言二一即便身体有诸多的不舒服,仍一脸高兴地享受着父母亲的宠溺。

言二一见刘佳佳屁股仍紧黏住椅子没有要去厕所的迹象便摆摆手说:好啦,不免强妳!但如果妳要去,记得喊上陈之美。她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说完,言二一抓着水壶走出教室。

没想到陈之美第一次追星就遇事。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进资优班的。你只有国丶英和历史及格,其他的都……无力感席卷全身,刘佳佳看了看言二一的成绩单无奈的扶额冷笑,不过你还真是异类。男生不是数理都要好吗?

周五最後一堂是社团活动课。一结束,陈之美不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抓起书包从游泳池奔往篮球场。

你不觉得读书很没意义吗?书读这麽多有屁用喔?以後工作还不是都用不到,真的是浪费时间。没意外言二一的拒绝,欧阳晋另辟了话题,放学後我们去打一场天堂。妈的,我昨晚充了装备,想说跟卡比兽组队打boss,结果卡比兽放我鸟。谈论到游戏,彷佛有一道动感光波从欧阳晋眼中发射出,和方才只想翘课丶双眸如死鱼眼的样子差很多。

欧阳晋无聊的躺在床上,双手垫在後脑勺直愣着天花板,喂,刘佳佳,妳帮我找看看有没有止吐的,吐着半截舌头,欧阳晋故意提高音量说:那早餐的後座力实在是恐怖。语带戏谑,偏头看着正在仔细帮言二一拆ok绷的陈之美。

……

终於,萤幕忽明忽灭闪了好几次蓝光後,电脑总算正常运作了。轻点着滑鼠左键两下,即时通那个招牌小灰脸过了半晌还是灰着一张脸,陈之美这才突然想到要拨接网路。

方辰聿并非第一次这样牵住她的手,不过陈之美的脸上仍出现一大片绯红,就和手背上被热汤烫红的那块伤口一样。

不用问,他刚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要跟我吃一样的。回头望着陈之美随风飘扬的马尾,言二一闻到了淡淡的蜜桃香味,他偷偷的移动身子靠近陈之美,贪心的想把这甜味全吸进鼻子里。

早晨六点三十,和煦的太阳光在水泥地上照出两人一车的剪影,言二一满心欢喜地载着陈之美骑往学校,後座的她,垂下眼皮,轻轻眨着两排又长又浓的睫毛,一枚如新月般的弯弯笑容挂在她粉嫩的小脸上。

『抱歉,我迟到了。』

花月正春风帖吧

原来如此。

唉唷,一大早就这麽肉麻……

不顾他们俩人的脸已红得像番茄,坐在附近的左邻右舍也跟着起哄了起来,纷纷附和了刘佳佳。

喏,言二一没理会那群三姑六婆,他起身将保温壶放在了陈之美的书桌上,视线不敢对上任何一双眼睛,只努了努下巴,结结巴巴的道:姜丶姜丝鲈鱼汤。我丶我早上煮的。趁热丶趁热喝。转身,马上窝回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最大又最厚的生物图鉴往桌上立,他迅速地躲进了自己筑起的小天地里。

反了。话音一落,刚建好的围墙就被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言二一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刚好映在他傻楞的脸庞上,这副窘样让陈之美不禁笑了出来,嘻嘻,谢谢你。我等等就喝。

回到座位上,陈之美双手环住温热的保温壶,远眺在枝枒上轻跃的麻雀,再悄悄转头看着低首啃书的言二一。回首垂眸,她欣悦的微微笑丶转开了保温壶瓶盖,细细品尝着有点辣口但又清淡舒心的姜丝鲈鱼汤。

浅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卷起,微透进窗的和煦阳光在连着几番寒流来袭的冬季里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陈之美突然明白了:原来,他给的温暖就像今天的暖阳,是那样的可心丶那样的暖洋洋。眸底不自觉的漾起一层水气,脸上挂着一抹羞涩的笑容,陈之美不得不承认她对言二一的感觉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

似乎是想躲避旁人的眼光,或是心里头那份诡异的感觉仍在作祟,从今早直到放学钟声响,言二一和陈之美很有默契地都没再和对方说上话,直到两人走进了车棚,言二一才开口。

对不起。他低首拍去脚踏车後座的枯叶说道。

嗯?为什麽要对不起?道歉来得毫无头绪,让陈之美不禁轻皱着眉,满脸疑惑。

早上的事,言二一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帮她披上,笨拙地扯着围巾绕过她的脖子一圈又一圈,让妳听了很不舒服吧?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

我知道,谢谢你。嘻嘻。陈之美踮起脚尖,露出顽皮的笑容,伸出手比划了她和言二一头顶之间的距离。你看我也没矮你多少呀!

嗯。妳很高。在我心里的位置很高,心想着,嘴角微微扬起,言二一温柔的按回她不安分的右手,拉紧了围巾两端,仔细的在她脖子前打了个结。

陈之美。

嗯?

明天还是让我载妳,好吗?

嗯。

陈之美。

嗯?

妳看妳後面那朵云的形状。

——是颗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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