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丶我只是刚好遇见你妹妹，就跟她聊……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把裹着保鲜膜的早餐放入冰箱，接着将午餐放入微波炉，按下开关，然後才走进浴室刷牙。
我不是说过厨房很危险麽？妳为什麽――
你在做什麽？他对着我说但目光明显不是落在我脸上。
程泽恺，我打断他，你猜拳猜输了是不是？
我笑着上前搂住站在洗手台前刷牙的娇小身子，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後透过玻璃将视线投射进我眼里，我不知道已经几天都要到好晚才能再见到你了。
他眼底那抹深沉渐渐退去，慢慢浮出一点亮光，像终於回魂似地，他眨了眨眼睛。
泡面？我傻眼，杰礼，平常都是你亲自下厨，我也想偶尔交换一下角色，让我为你下一次厨，好吗？
我眨眨眼，视线落在细小的门缝里，一个身穿运动便装的男人身上，有一刻的愣神。
咬下大干贝的同时服务生将餐点送了上来，望着服务生露出的笑容，我羞得缩了回去，这是您点的鲜奶油松饼。
不知道，他依然用着极为轻柔的语调，我没看下去。
我想她其实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我身上却嵌着她所渴望厘清的某种资讯，尽管用着闲聊一般的口吻，却始终无法藏匿想从我身上挖取更多关於他的这个事实。
那是专门看电影或影集的电视，萤幕本身有特殊的包膜，所以在黑暗中看也比较没那麽伤眼，我探出头望向他，但还是不要常看，知道麽？
他边说边打方向灯超了前面一台龟速车。
哥？我眨眨眼，有些不解地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我会这麽反应，抿紧微微颤抖的唇，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口，彷佛适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铺陈，韩，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轻轻吸进一口混杂着酒精和她味道的空气，我敛下双眼，脑中突然闪过她伫立在门口哭泣的小脸，我想在那一个瞬间我就意识到了。
想着，自己终於能够体会被彻底遗弃的感受。
但仅仅只是十分钟，究竟我希望得到什麽样的结果？
见他终於有反应，韩薰将手机倒盖在桌上，抬起眼望向他，一双黑眸在黑暗里闪闪发亮，这什麽意思？
她边说边走向我们，不，是走向他。趁着还是单身的时候陪妹妹逛街吗，韩？
我答应妳的。他的声音闷滞而心不在焉，拾起修长的腿走到我面前，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四处随意的扫视一会，接着目光再次聚焦回在我的脸上，没别的椅子了吗？
他没有松手，兀自迈开长腿走到床边，轻轻将我放到床上，随即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看进我的双瞳。
***
如果没穿我怕他会把身上的布料全部脱下然後套上我的身体。
眼睛虽然适应但四周的空旷却助长了夜晚的黑，加上我的脑袋一直构想着他脱衣服的那个画面，只能愣愣地跟着他走。他的大掌紧紧包覆我的手，刺骨的冷风吹打在脸上却无法冷却我不断攀升的体温。
我想发热衣确实传递了不少热度於我，但让那些温度更加沸腾的一直都是他的气味和他温柔的触碰。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忽略自体内深处油然而生的贪，却在一个抬眸之後望见更加幽深的黑，以及彼端那隐微的光点。
我忽然觉得身旁变得明亮，回过头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来到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原本一片漆黑的田地道路此刻却太过清晰。
我再度望向眼前的山洞。
冰冷的风从另一端萧萧吹来，夹杂着泥土与尘的气味，而在这两种味道尽头所延伸的是一种特殊而淡薄的咸。
我愣了一下，随即诧异地望向他。
他扬起一抹相当深的笑容，然後说，走吧。
我静静地跟着他走，望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我想和我同样身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之下的他也是如此。
於是我又想起了王晓涵。
她确确实实反映了我心底深处最幽深的黑暗。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知道她的爱情带着无比庞大的欲望，甚或可能摧毁身旁事物的危险。
但，至少被包裹在核心部分的情感是，爱。
我想我对他的贪婪并不逊色於她，更甚至还远远超过她，但欲望的始终是那份最为模糊的情感。我想过，即便安分待在他身边的此刻也还是这麽想，也许欲望的核心不是亲情也并非爱情，或许那只是身为人类最为丑陋的本性，是占有。
仅仅只是占有。
我远远就看见洒落在洞穴尽头那隐隐的月光，细腻的微光粒子飘扬在那隐微的光里。我听见熟悉而细碎的声响，一种特殊的咸透过空气传到我的鼻息。
我深吸一口气，和他终於走出山洞，抬起眸子我望向眼前的一望无际。
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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