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俩回了屋,坐倒擦脸喝茶,弘暘还是嘟着脸。

“这干佛伦什么事儿?”

小胖子一知半解中,蚊香眼看他爹。他爹说这样,半是教育他,半也是做秀给熊赐履看。伸手摸摸他的头:“带上刚才的字儿,去你额娘那里看你弟弟罢。晚间回去咱们再讲课,你不许再逗你弟弟了,他现在真说不出话来。”

看吧,这些人来钱的方法也就这么单调的几条。

从此,苏麻与小胖子,一师一徒,倒也相处和睦,长辈越发尽心教导,小的这个也更严肃认真地对待。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同样持疑的还有康熙爷。

德妃?“她是主位,难道不能自己与汗阿玛说?当年圣驾亲征,还许她带回信呢。你毕竟是皇子,差着辈份儿呢,怎好管到汗阿玛的后宫里去?”

“我也不知道……”

太子妃如是总结。

在这里诡异的平衡里,八福晋过门一个月,成功地在宫里留下了活跃的印象,鲜明,却还不算很糟。提起八福晋,连看守延晖阁的小太监都会说:“是个明快人。”所以说,凡事贵在坚持,做一件好事,人家可能说你在做秀,你要是秀了一辈子,那就是个大大的好人。

小胖子一如天下饱受早期教育荼毒的可怜儿童一般,正在背九九表。好不容易不再是复读机了,他额娘又开始考验他的智商来了。还好,他手里抱着一份表格,就是小学一年级数学课本里出现的那种楼梯状框框表,太子妃亲制的。

胤礽嘟囔了两句,然后忍不住地道:“他们议礼议了多长时间,先前没有太子妃服色的定式,儿子那是检查……”

“您……没看看蒙八旗里的姑娘?”康熙不好意思说是逗老太太玩儿呢,只好另辟蹊径,“既叫您拿主意了,您该多看看那边儿的呢。”

此人非良善,心眼儿小、胆子大,反身说郭琇当吴江知县时尝侵公帑,其父景昌故名尔标,乃明御史黄宗昌奴,坐贼党诛,琇改父名冒封典,当追夺。

康熙是不会管凯音布的疑惑的,要是事事都用人教,还不如换个明白人呢。凯音布也明白这一点,决定广撒网,多捕鱼,总会有一条是抓对了的。有了圣旨在,他四处八卦人家隐私也算是有了正当名目了。

胤礽漫应道:“知道了,”作不经意状看了高三燮一眼,皱一皱眉,“不是给了你假,叫你好好歇着了么?多歇几日又何妨,省得落下病根儿。”

索额图愕然:“殿下?”

“汗阿玛越来越器重他们了……”

西鲁特氏不动声色地把小胖子交给红袖:“好像累着了,带小阿哥擦擦脸。”

康熙有些愧疚地看着胤礽:“弘旦满月、周岁,朕皆出征在外,唯有百日在京中。冷落了孩子,也委屈了你。”

说完,他带人走了。

写好了信,发走了。康熙呆了一阵儿,忆起当初那个说“奴才和奴才哥哥都有儿子”的好孩子,心里颇不是滋味,鼻子还酸了一阵儿。真是惋惜啊!怎么跟石文炳开这个口呢?人是朕派走的啊!

打开箱子一看,长袍、短袄俱有,还附信说明:“……是去年得汗阿玛之赏,臣思之再三,为感汗阿玛关怀令制筒子皮袄、长褂等,穿之如觉汗阿玛之关怀萦绕周身。今汗阿玛在外为急用,儿臣斗胆进上,所送俱是儿臣未穿过的,并无破损之处。包袱上有笺子,您挑着穿。看不上的就随便或扔或赏人。”

与农业文明之青黄不接相对应的,乃是游牧民族在冬末春初的物资匮乏。作为游牧民族,由于其流动性,并不长于对物资的存贮,最大的财富就是可以一起搬动的东西,还有脚下的草原。

放下帐子,胤礽就问是怎么回事儿。淑嘉道:“听梁谙达说,是这个说了什么。”依旧划了一道横线。

老四呢,他自己是个好激动的人,但是呢,他本人很讨厌别人张扬(这是什么逻辑)。对这个不太守‘臣节’的大哥,也是不欣赏的。有个侄儿,当然,是家族一大好事,枝叶繁茂么?就是侄子的爹讨人厌了一点儿。所以,他又沉默了。

谁知道你们家‘教好’是个毛标准啊?!!可怜的徐元梦徐前辈,现在还被坑在辛者库籍里不知今昔是何昔哩!皮绷紧一点吧!

正文孕事烹茶与聊天

淑嘉没见过胤礽这样多动,两人相处的时候,胤礽不像在外面那样端着,却也挺稳重的,现在这样子,倒像是身上安了弹簧一般。

两人又商议了一回,这才去安歇。

石文炳听了倒吸一口气,扶苏、刘据、李承乾乃至朱高炽,一个个倒霉催的太子在他的眼前直晃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与臣下的相处,很成问题。他的心腹索额图不话。对索额图不太满意的话他不能跟别人说,略略对淑嘉露出了一点儿。

听说那里可以种植物,淑嘉当时就打起了主意,宝宝越来越大,可以锻炼一下动手能力,自己种个蒜苗什么的玩儿。小学劳动课本上有这么一条儿,舀大蒜瓣儿,扔水里或土里,不多久就发芽长须子,写观察日记。这样就要有劳动装,淑嘉决定自己先试着种一种,以后好教儿子。当然,也不局限于种蒜苗。不过是接触一下这些事情而已,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最后什么都不懂。

写完了,想了想,似觉不够,先放到一边,准备再想一想明天再送。回到后面,西鲁特氏等已经回家了。孩子娘,一旦没了孩子外婆拦着,已经玩起宝宝乐。宝宝已经睡了,睡的很香,一边睡,一边真的在流口水。

这位像是比较靠谱的,太子很放心地走了,临走还说:“您辛苦了。”

毓庆宫大阿哥小脸苍白,不大健康,李甲氏的目光多半落在他的身上。二阿哥就要落寞一点了,扭头对淑嘉倒是亲近。他还很小,被||乳|母抱着,处在谁对他好,他对谁好的爱憎分明阶段,倒不大认识生母,因为李甲氏得到允许能见大儿子已是不易了,再没更多的精力与权力见二儿子。

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对,又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皇太后的生日过了,紧接着不久后就要过年了,毓庆宫进上的年礼还要她给张罗。因着前后张罗着礼物,须得备了两个庶子的份子,淑嘉对这两位也越发上起心来。

淑嘉:……“知道了,你说的很对呢!《史记》、《列女传》我也读过的,竟没记起这一段儿来,还是你记性儿好。既这么着,你说,我听。”

入秋拉长的阳光从南窗照入,时间仿佛是回到了十几年前,毓庆宫初成,他刚搬离乾清宫,很有些不适应。白天的时候,康熙就特意多与他相处,也是这样拣些奏折或是翻出本书,让他读着,他爹听着。

她得盯着。

皇太后是个单纯的人,一高兴,话就多。什么事都要关心一下,从淑嘉的早饭问到宵夜。又说:“老三、老四要娶媳妇儿了,你这做嫂子的少不得要表表心意。你是新婚媳妇,可怜家底子还没攒下来,要是有不凑手的,只管到我这里拿啊……”

胤礽正好也换了身衣裳出来了,吉服冠摘了,接了一是华善,就放了一半儿的心。无怪乎胤礽没有发怒,只是不快而已。自家玛法嘴巴上犯事的案底一箩筐,谁都知道他为人流氓了一点,说话不积德了一点。因说:“他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不这样,就不是他了。”

淑嘉看他居然对那里浑不在意,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他看不上小老婆,当然好。可是,会不会太凉薄了点?

新婚夫妇睡得很香,老夫老妻也过得不错。今天被翻牌子的是佟佳氏,下午就收拾候着了。天擦黑,康熙批完了折子,跟佟佳氏闲话,言语间自然是对新娶的儿媳妇挺关注。

其中八阿哥的生母就比较为难一点了,她如今只是个贵人,是跟着惠妃住的,所以儿子名义上也是惠妃在养着。也就是说,天然地被划入了大阿哥一派,这样的人生……太t悲剧了!

决定两个人相处的是否舒服的,往往都是生活的细节。作为人类的一员,每天都要吃饭睡觉,如果跟你一直睡的人在睡的时候有难以忍受的习惯,这个日子,真的就是煎熬了。搁了这两个人这里,真要睡不到一起去,那可就是……不用离婚也非常好解决了。

淑嘉身着大礼服,热得一塌糊涂,再好的料子,它也是好几层,晕头胀脑地想,我要是真热了,中间儿能让人端盆来洗个脸么?淑嘉很庆幸,上妆的时候,她坚持要自己来,化个淡一点的妆:“这么大热的天儿,易出汗,妆越少越好。”

御医是他派去的,回来自要复旨。康熙仔细听了一回脉案,又细问了方子。心里估摸了一下,病看着凶险,仍旧在可控范围内。这才放了心。

康熙看了阿兰泰等人拟的仪注,也感到棘手。抛开派别不提,两派的争吵也是各有道理,索性先一步一步来。确定基调就是皇太子的大婚要比普通皇子高档,要体现这是迎娶的未来国母。

终于,指婚的消息姗姗来迟,第一次就是给石家的,果然是“福州将军、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为皇太子妃”。

须臾,一个中年太监过来了:“姑娘们按各自旗籍站好……”拿着个单子,开始读,“正黄旗、在这儿,镶黄旗……”女孩子们慌忙找自己的位置。淑嘉小心地避过一个脚下趔趄的圆脸姑娘,转身扶了她一把。小姑娘红着脸冲她笑了一下,小声道:“谢了。”淑嘉回以一笑。

乾清宫东暖阁,终于痊愈的康熙任劳任怨地审阅着各地来的奏章,先是密折。康熙二十九年新任苏州织造曹寅,康熙对其寄予厚望。今天正好他有折子来,康熙拿钥匙打开匣子,取出来细看。密折比普通折子要小一号,由专门渠道密封递进。康熙看上面并没有特别要紧的东西,舒了一口气,转身把折子放入一只专放密折的小柜里。

满屋子的人笑作一团。

我是你儿子!真想这样大声说,告诉他,心被他来回扯得鲜血淋漓,疼得难受。每当这个时候,胤礽就无比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一群只属于自己的亲人。

有前途!淑嘉心里暗叹一声。即使清普员记错了,这姑娘也绝对有前途。

淑嘉捧着茶碗的手抖了一抖,又放下了。

“主子,素服找出来了。”

大福晋与淑嘉是嫂子,自然要有所表示,又因淑嘉是太子妃,这表示就比其他皇子福晋要略轻一点儿。倒是毓庆宫的四位小阿哥,齐刷刷得与一众皇孙一样打扮去露个脸儿。

李佳氏与李甲氏两个都换上了素净衣服过来报到了,这都常在眼前晃了,没道理不带着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