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华丽丽地囧了。还没开战,先窝里斗,是吧?给两人都记上了一笔。

淑嘉只是想着,毓庆宫的太监,不能说真有卧底,有那么一两个对别人有好感的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只求娘家能够查到比较危险的人物,自己这里做到心中有数,必要时可以将计就计,加以利用。

淑嘉道:“热成这样,都汗透了,换件儿衣服再用膳罢?”

淑嘉见他动了,也停下手,有些踌躇……下面,要做什么呢?请他圆润一下?胤礽不满地拿鼻子哼了两声,淑嘉反射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他又不哼了。淑嘉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家伙好像大型犬科动物,譬如,金毛。

淑嘉呢,心里的算盘也是有一点的:看老四对佟家的亲热劲儿,就知道,有庶子绝不是件糟糕透,您这话念叨好二年了,从一开始就跟我们说怎么怎么好,到现在还……

两人一齐看向加了料的婚床,又四目相对。胤礽伸出手来,淑嘉犹豫了一下,把手给他。坐在床沿上,胤礽还想有风度一点,新婚之夜吓到老婆就不太好了,这一点他有经验。

淑嘉诧异道:“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么?大姐姐不是管您叫额娘?”尼玛!出了那道宫墙,未婚生子的男人肯定娶不到好老婆!到了这里,抗议无效!强权即是公理。淑嘉记住了。她不能再让父母担心了,人得学着长大,这是成长的代价。

石家又收到了康熙送来的御医与胤礽送来的人参。

崇拜归崇拜,该说的还是要说:“陛下所言,皇太子纳妃与寻常皇子婚配不同。只是……国朝本无皇太子大婚仪,今东宫大婚在即,其仪当何如?”

先是太监上报,启祥宫有一名正蓝旗的秀女受伤未能参加,长春宫里有两个感染时疾,已经移出宫去了。康熙皱了皱眉:“着太医院派人去瞧,务使不留残疾。”

嘎?

尊贵如皇太子,纳个小老婆,在京中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因为没什么好嚣张的,皇太子到底是在封建主义下教育出来的,对还没见着面的小老婆也没有多么器重。尤其他还没娶妻,总要给未来老婆面子。

康熙这才清楚过来,搓搓手:“您说的对,儿子想得入神了。”皇太后才重又高兴了起来:“也没什么,耽搁你休息了,你好生歇着,不要送出来,出来我就生气了。”满意地走了,路上还琢磨着回去要催逼着自己的小厨房做好吃的送来加菜。

胤礽很不高兴,因为康熙任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消息来源,他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

刚才说话的另一妃子又开口了:“那倒是与京城不一样,我们当初在奉天的时候,冬天总能听说有人冻掉了耳朵。”奉天……淑嘉心里有数了。姑姑们介绍的时候说过,宜妃娘家可不就是奉天的么?老康去奉天的时候还住到她们家来的。

太煽情了……淑嘉终于明白,被煽情不是对方段位高,而是你的情绪,它到了。

如果淑嘉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定会狠狠鄙视他一下:在你们变态父子二人组面前当然要害怕,一个不小心不是挨打就是挨罚,皇太后那么和气的人,答不上来也不用害怕啊,就是有些丢脸是真的。

这不挺懂事儿的么?怎么到了人生大事上就糊涂了呢?西鲁特氏压着火儿导入话题:“也不小了,要不是赶上国丧,明年该大挑了。”淑嘉不自在地动了动:“额娘~我还小呢,还想多陪陪额娘。”

咱占了非旗汉人多少便宜,满洲旗的王八蛋就占了咱多少便宜。所以,为了不让满洲旗的王八蛋占咱们的便宜,华善决定,申请加入满洲旗籍(成为人人羡慕的那啥啥啥)。

有了关于未来老婆的猜测,胤礽多放了几分心思在对话上,还要作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来——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对小丫头们感兴趣,那样不够储君风度啊。听一会儿,冲俩老太太眨眨眼,用目光询问一下:您二位累不累?老太太们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连忙摇头,皇太后还真诚地作出手势,指指康熙又指指耳朵嘴巴——听你阿玛说话,仔细要问你。

得她还有这一项工作。

姑姑们回来了,看着淑娴又开始低沉,心里万分无奈。不忘生母,是个好品质,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凭什么她裹乱,咱们担责任?第二天就把事情捅到西鲁特氏眼前了。

西鲁特氏肃了脸:“那不一样,你能不识字,却不能不懂规矩。”

淑嘉决定收回前言,皇太后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或者说的是她能听得懂的语言的时候,表情还是很活泼的。这也是个寂寞的女人,挺可怜的,顺治驾崩也就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老一辈的人还记忆犹新,他老人家抽风发疯的形状尚历历在目,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还会说起来。

淑嘉道:“阿玛乐意,我也乐意。对吧?”石文炳:“呃。”

淑嘉并不知道张姨娘跟亲生女儿之间的互动,还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她反省过后认为,自己是真的没有把淑娴当成亲姐姐来看的,也知道这位是姐姐,思想上把也没有看轻淑娴的意思,基本上也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同事’。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与石文炳、西鲁特氏更亲近一点,略有了些骨肉亲情,富达礼、庆德也还好,与淑娴的接触委实不多。

小厮好冤枉,他家老爷,正如王有说的,很老实,根本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几个相好呢?小厮开动了脑筋,终于从记忆的深处、熊熊燃烧着的八卦烈火里翻出了些渣滓。

七岁之后,江先生依旧是她老师,淑娴七岁已经很久了,也一样上江先生的课。不过,两人上课的时候都有嬷嬷、丫环陪着是真的。淑嘉自让房里人做了一套男孩衣服之后,觉得这个活动起来比小旗袍什么的方便多了,又顺势让添了几套。有一次大着胆子穿着去上课,江先生诧异之余,也摸不清楚石家的想法,倒没有马上提出反对意见。

淑嘉:……我哪认得全啊!我t终于知道庆德为什么这么损了!遗传!必须是遗传!

洗漱完了,淑嘉蹬上新鞋,居然真的挺舒坦,还道乌雅嬷嬷说的对,果然内有玄机。二姑娘果然是本朝常识盲。

石琳作为布政使就在杭州城内,与妻子商量了之后,就提前打发人来稍作整理,这才勉强能看。家俱摆设就不好越俎代疱,也不知道人家喜好,只作了最简单的、能保证生活的处理而已。

西鲁特氏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路上日长,就不给她剃头了。等到了杭州,也能长出不少头发来了,收拾的时候已叫采买上给她办了些头绳、梳妆使的家什也有了,与大丫头是一例的,头发长长了就能使。”石文炳点头称是,又笑说:“江南物埠风华,什么好东西没有,偏又从京里带些坛坛罐罐的。”西鲁特氏道:“我就不信了,哪里的东西比得上天子脚下。”石文炳笑着摇头。

淑嘉听得晕头转向,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儿:她,户口簿子上写了二十几年汉族的姚婧,在变成汉军旗石家二姑娘淑嘉之后,现在又变成了满族瓜尔佳氏。

过了四天,才有政府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登门:“您府上没事儿吧?”你妹啊!这都几天了?

就在这当口儿,周围的人已经有些忍不住了,这都一刻钟了,小妞妞什么还都没选……婆子们急了,小祖宗你随便儿拿一样得了,甭管拿什么,咱们都有吉祥词儿说啊!能持家啊、美人胚子啊、知书达理啊……什么东西是好是坏,还不全看咱一张嘴么?

真相就是——她穿越了。

与此同时,太子妃怀孕的消息光速地飞出了紫禁城,流窜于京城大街小恭。石家得了消息,欢喜万分,哪怕不是太子妃,嫁出去的闺女也盼着她有孩子有依靠。西鲁特氏在家中接了旨,开始打包行李。还不能马上进宫,得等宫里的安排。索额图一系固然欢欣鼓舞,明珠一党也没有过份着急:还没定型呢,急什么?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胤礽回来了,居然还往淑嘉这里钻。

宫女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俩人结伴儿,到门口叫看门太监喊崔太监隔门议事。

崔太监得了消息,却不敢晚上跑太子妃那里喊人。急得直骂:“内务府的缺德鬼!也不知道给咱们太子妃配俩嬷嬷……呃?好主意。”明儿可以拿这主意来讨好皇太子。咱这是为太子妃争取更高的福利待遇。绝不是为了拦着太子亲近老婆!

得意了一回,又开始打转儿:主子哎~我的太子爷,您……可别在这时候犯浑啊!老天保佑,他们只是‘睡觉’而已。打死崔太监他也不会在这时候打扰胤礽,能平安存活到现在,他靠的就是一条“万事随主子的心”,所以,他只好干着急。

淑嘉累了一天,洗漱完,正要躺下,听说胤礽来了。鼻子一动,他身上这股味道……

默不作声,上前要帮他换衣服。胤礽都吓了一跳:“你放着,坐好。”完全没跟孕妇相处过的家伙如是说。

淑嘉啼笑皆非:“都两个多月了,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昨儿、前儿不都这样的么?哪就一下子……”

“那不行,”胤礽有些慌乱,“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可不行。”淑嘉退开两步,不给他压力了。

如崔太监所愿,胤礽,也只是想盖棉被纯聊天而已。很小心地搂着淑嘉的腰身,生怕压坏了她。如果他不睡在旁边当然就没有这样的担心了,可他,今天想跟老婆孩子在一块儿。他做过好几回父亲了,却都没有这一回的感觉强烈。这孩子先天身份上的优势是一方面,跟孩子的亲妈关系融洽也是不容忽视的。

与两个侧室,都不在一个院里住,感情确实有限。长子出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兴奋的,然而这个孩子一直病一直病,病得让他头皮发麻,然后还死了两个女儿。胤礽对侧室的孩子颇有一点敬而远之的心情,他下意识地逃避面对——皇太子,在家庭生活方面,还是个被他汗阿玛宠大的孩子。

这个不同,和谐的夫妻生活的结晶,格外得到太子殿下的照顾。也分外希望孩子健康生长。

淑嘉摸摸他的头:“去隔壁院子跟额娘说了?”

说得好像婆婆还在世一样,胤礽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点头:“嗯。”有点敬畏地看着老婆的肚子。

“也不带我去……”

“明儿罢,今儿你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