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思量,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得终日,七上八下的心情一直持续着,搅得心神不宁。每每想做些什么,真到做时却又发觉潜光与谦益之间的事,我什么也做不了,并且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不过就是盘棋。”我起身转动了脖子,“我输得起。”

这身衣裳的用料是江东最好也是最稀有的冰蚕丝绸。冰蚕数量极少,用它们吐的丝织成的丝绸,整个江东每年也产不了一匹。这样的丝绸通常是两三年才进贡一次,江东王府极少留用。

难道……“太子弑上谋逆”便是他煞费苦心设计的“借口”?

我皱眉摸出钥匙,试着插进锁孔,一拧,锁真的弹开了。

我动了动嘴,始终没能开口,只溢出一声叹息,若是能说,我又何必说那些伤害你的话呢?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说了,便不知要害死多少人的性命。

“记住,”我想到一件事,郑重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江东王府的朝恩郡主,不是景王妃,我叫江暮雨,就是一名寻常女子,懂吗?”我不希望以前的身份再给我惹一身尘埃。

“不是为你而做,也不是感激,潜光。”我坚定了神情,“我在为我自己努力。”楚王那在我心里惊天动地的一跪,让我的心霎时间解冻,也使我蓦地生出了一些新的想法。我或许一直太过在意一瞬间的感觉而长久的忽视了一个重要事实——美好的东西总需要人在实践中努力的萃练和打磨。

楚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有些憨傻。他一句不说,跳上马车载我继续前行。

谦益没有接下玉镯,认真的看我,“我把它送给了你,就属于你。”

"还记得我去求过你么?"

“夫君---”我娇唤一声,带足了妩媚风情,顺势把头靠在谦益胸前,扮虚弱状,“夫君,我适才为治荣沐,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没少费心力。你看,哪里还迈得出步子?”我干脆化作软脚虾整个人倚着谦益。

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我越想越来气,狠狠对祝管家道:“明天继续送,送到他收下为止!”

我的心刹那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而后又填得满满的,前所未有,感动,是感动吗?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他奇迹般地从天而降,带给我如太阳般温暖,如钻石般珍贵的生的希望。

〃你怎么知道是最右边的那个?〃根本就看不清那里面的人的容貌,只能看出那里站了不少人,坐着的好像只有一个

“这是孙儿的过错。”楚王轻柔道。

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我最喜欢的就属《云海玉弓缘》,实在是这里面的爱情令人扼腕不已,残缺得让人心痛。

good,完美收官。什么人?自然是暗寓杜提辖。

我有些难受的点点头扶这女子躺下,忽闻到一股胭脂香味。我皱眉细想了想。终于自嘲的摇了摇头顿感心里舒畅开了。于是扣准女子腕脉,稍顷回头对谦益道,〃这姑娘性命无碍。”

待我反应过来,他已坐回原位,眸光飘向屋外的风雨,自言自语道,“‘刺’杀手若要灭口定会做的干干净净,断不会留下一方湖丝手帕任人追查……我原在猜这股风会把雨吹向何处,没想竟是停在了三哥的府上。看来有人想逼我出手呼风布雨,你说这场风雨我施是不施?”

许诚急忙退开几步,冷狠道,“小禄子,你若真犯下了如此重罪,还不快向王妃坦承一切?难不成你想连累他人?”此话一出,小厮神色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不再开口。

我盈盈福了一礼,强挤出一个笑,“太后老祖宗,有您宠着朝恩,谁还敢欺负?王爷,他待朝恩……”我故作娇羞不说下去。

我嫣然一笑,心里很暖……

皇上大喜,事后大宴群臣,当场大赞楚王并感叹道,“朕之子,唯修影因果类我。”这话太子仁厚并未在意,倒是莫王上了心。此后,皇上更加器重楚王,也更喜爱这个长相与秦贵妃酷似的儿子,甚至允他同寝同食,这是连太子也没享受过的殊荣。相形之下,皇上对莫王更加冷落,莫王功利心重,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怄气,加上伤势严重,反反复复总不好,拖了半年多就郁结而亡了。

果然,宋白迅捷的撇开了脸,吹熄了火折子,颇不自在的冷道,“你……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我又看了看,仍未觉察出周围有何异样,但见品严神色郑重,也重视了起来,让阎三格外警惕些。

“哈哈,好一个‘无姻’,‘无缘’,妙哉!妙哉!”年轻王爷双手鼓掌,睇了眼静默不动的景王,转道,“朝恩才思果然敏捷,本王佩服,赏你玉麒麟一对……”

哥躬身应了一声“是”。景王恬然笑了笑,领着一堆人离开了。

趁着男人说话的空隙,我很快从女子脸上找出了些病症线索。她的两条眉毛下面各有一道浅黑色的印记,远远看上去如同有四条眉毛两两重叠着。而且她的嘴唇没有像别的中毒之人显现为黑紫,而是鲜艳如血。同时,女子的面部表情初看上去十分怪异但细看之下其实一直保持这笑容。仅这几点,我就可以断定,女子中了一种叫“血里笑”的毒,而毒源大概就是这男人。

与此同时,达芬奇还擅长雕塑、建筑、武器发明,他设计过世界上第一个飞行机,在物理学、地理学和植物学……的研究上成绩也一样卓著。

这人轻轻颔首,眸中满是即将溃堤的惊喜,“如果你……是雨儿的话。”

磬儿故作神秘一笑,“这个小姐肯定猜不到了。”

我忙道:“快,赶紧起来,这就过去。”

我领着我院口的大批侍卫,火急火燎往宜凌园落脚的院子奔去。

到时,院子四周毫无动静,只院门口堵满了刀剑出鞘的侍卫。这些人都是谦益的贴身侍卫军,是亲信侍卫,我要进院子,却被侍卫们拦阻在了门口,无论如何也不放行,只道:“王爷吩咐,请殿下速速离去。”

我在门口徘徊,哪里又肯离去?进不了院子,我急急探头往里望。本以为眼前定然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迫局面,亦或者已是血染青石,剑闪耀日。

却不想,看到的竟是谦益一袭白衣胜雪,举止优雅,神情闲适的侧坐在院中品茶的景象。

一桌一椅,一壶一盏,一树一人。

桌是曲流木红漆园桌,椅是楠木雕花太师椅。壶是梅花形抽皮砂飞天壶,壶身银砂闪烁,朱粒累累,壶把呈彩带飞舞,谓为名贵。盏是梅花形金錾花嵌珠盏。这一壶一盏已属珍品,但比之谦益之前送我的一套,仍稍逊一些。

一轮艳阳高照,白衣男子举手投足褪尽世俗烟火气味,俊逸的脸,雅洁的笑,出尘脱俗的意蕴,让人陡生误闯仙人宫阙的幻念。

谦益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起身,风吹衣袂,身姿飘逸,笑道:“你们可想好了,现下放了人离开,还来得及。”我大惊,谦益脱口而出的竟是淼水语。只短短的几个月,他已学会了淼水语?

一名女子冷硬应声,“若不放了我们敦颐将军,休想我们放了你们的公主!”

我循声望去,院子里的角落里,一男一女各举了一把弯刀架在宜凌的脖子上。女子偏髻身着紧袖黑衣白短裙,有黑色绑腿。男子披发身着紧袖白衣,黑宽裤。两人都是典型的淼水大户家奴的服侍,与寻常百姓不同,看来真是冒充了我院里外院伺候的侍卫与丫头。

此时,宜凌虽是满脸惧色,却也颇为镇定,不喊不叫,只死紧紧盯着谦益。奇怪的是,她眼里居然缓缓流出了近乎绝望的悲戚。

我蹙眉低思,不知谦益此时眼中是怎样的心绪?

谦益猛然转头,他没看我,我却看见他的眼,霎那间浑身禁不住一抖。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谦益那双眼,那眼里净是怜惜,净是恨不得代其受罪的痛色。那样的眼,我见过,我见过的……宁毓儿……当初的宁毓儿……

今时这双看宜凌的眼,虽不如往昔那双看宁毓儿的眼那般疼惜,却也已经够了。这样的情谊已经够了。

可宜凌为何反露出绝望的悲戚?

为何?

她爱谦益,我知道她爱谦益,如今谦益这般疼惜的看她,她为何反悲戚了呢?

我不懂。

谦益又坐了下来,又开始自顾品茶,闲聊似的,打趣似的,自言自语轻轻缓缓道:“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胁。”

这句话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树影渐渐收缩变短,阳更高,光更热。

又过了一会儿,我仍被侍卫们的刀剑阻挡在门外,无论我哪般叫喊,谦益仍是一眼也不曾看过我,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宜凌,只有那两个威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