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穿朝服!”杜晓月不冷不淡地说着,站起身,自己去拿了朝服就走向屏风。

“奴婢来看看娘娘是否休息了。”青竹努力地低着头,缓缓地说着,但紧握着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发抖。

轻抚下巴,睨眼瞧着杜晓月:“如果你不想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但作为合作人的我,则得想想是否还要与欺骗自己的人合作了!”

握右手轻捶了捶心脏跳动的地方,“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小叔子,我可

“禀皇上,午宴已经摆下,请皇上、王爷、娘娘移架碧荷阁。”

“.你还真坦然!”.谈文昊轻声地笑了,“是不是因为你当我是你的同伴,所以,你才如此没有尊卑地与我谈话?”.

“小姐,这大好的天儿,您怎么又睡觉了啊!”红绸摇着榻上睡着的杜晓月,明明记得小姐刚从乾清宫回来一小会儿,怎么转眼间又睡到了榻上?

“是又不是!”杜晓月回答得模糊,因为有些事,她也处于一片模糊中。“不管我的动机如何,我只是想说,我与你谈判的内容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

“怎么没有?青龙将军不是在朝吗?”李尚书挺身,反问着。

“回皇上,臣妾很好!”杜晓月低下头,气息微有些不稳地说着,同时心里也在埋怨自己怎么一时酒醉就忘了皇帝还在一旁坐着了?

看着他嘴角轻扬,似乎没有生气,杜晓月这才松了口气。“奴婢说话太过冲撞,还请王爷不要责怪才是!”杜晓月顺着台阶下来,微屈腿,低眉顺首地说着。不过,杜晓月却在努力地回想着红绸以前解说过的皇宫的成员中,这位王爷是哪号人物。

“可是,不管怎么说,皇后姐姐还是违反了宫规啊!”张雪曼来了句总结性的话。

“刘公公,你到飞月阁去宣旨,让柳贵妃准备今晚侍寝。”谈文昊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刘常说着。

“小姐,圣旨念完了,叫你谢恩!”红绸轻声地说着。

“民女柳梦南参见皇上。”柳梦南说话时,也是英气十足,和她的气质很符。

“月儿,是娘没用!”那女人的眼泪说掉就掉,比水龙头的开关还有效,“娘地位太低了,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还害得你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命……可……可你爹还是决定把你送到宫里去!”

“你喝醉了!”轻叹一口气,将杜晓月抱起,再看了一眼歪在地上的柳梦南,略带埋怨地说着,“还好我来了,否则今日你们两个就这么睡一晚吧!来人,好生照顾好柳贵妃!”

“哇…呕”杜晓月胃里一阵难受,迷迷糊糊地扭头大吐特吐后,感到全身心的一阵舒坦,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慢慢地睁开了眼,是自己所熟悉的粉色帷帐,下意识地转头时,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和一张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的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伸手敲了敲头,喃呢着:“看来我是真醉了,都出现幻觉了!”

“月儿,起来漱漱口,别装睡了。”谈文昊说着就要将杜晓月扶起身,却被杜晓月一下子推开。

月儿?恶寒!杜晓月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推开谈文昊伸来的手,翻身硬撑着坐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杜晓月接过红绸递来的漱口水,却没好气地说着,“什么月儿年儿的,恶心死了,叫我杜晓月!1”

红绸却轻轻一笑,默默接过杜晓月递回来的杯子,再递上一杯醒酒茶。同时和一旁的秀儿暗暗地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退到一旁。当在飞月阁看见皇上抱着小姐出来时,所有的宫人都瞪大了眼,暗想着帝后不和的传言的真实性在这一刻不攻自破了!回想着皇上抱着皇后时,那柔情的目光,绝对是以前从未展现过的!

红绸的轻抿嘴,却让杜晓月看在眼里:“红绸,你是捡着金子了还是看见意中人了,笑得那么暧昧做什么?”

“小姐,红绸没有笑!真的!”红绸学着杜晓月平日里哄人时最常用的手段,举起两个指头,对着天说着。

“哼!”杜晓月也懒得理会,看了屋子一眼,只候了几名宫人,青竹不在其内。再瞧了谈文昊一眼,想着想要与他商谈的事,再抬眼看了红绸一眼,“红绸,你带着他们先退下吧,本宫有事与皇上商量。”

当屋门被合上时,谈文昊一脸凝重地问:“你是不是想谈今日你到杜府的事?”

“对!”一点也不意外谈文昊猜中自己的心事,杜晓月回答也坦然,可看着谈文昊专注的目光,杜晓月又有些不自在,下了床,理了理衣服,再坐到椅子上,“今天我让费太医给娘验了尸,验尸结果是娘因突发心病而去逝的!但是,昨晚杜正轩明明告诉我娘是自杀而亡的!你说,这两种说法,我可以信哪个的?”

“那你....相信朕所说的吗?”谈文昊坐到杜晓月的身旁,如墨一般的眸子紧抓着杜晓月的视线不放,“你不相信你父亲所说的,也不相信你三哥所说的,也不相相信费太医所说的,那你就能相信朕所说的吗?”

捌开脸,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信你?”杜晓月深吸一口气,心神俱定,淡淡地问,“眼见都未必是事实,何况耳听?”昨晚有见蒋良娣的尸体时,有见她脖子上有紫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勒过一般,可惜杜晓月不是学法医的,没办法看出她脖子上的伤真是上吊而成的,还是她被什么人勒成的!所以,今天特意找了太医去验尸。但是,结果却…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谈文昊架起二郎腿,斜靠在桌上,轻声一笑,“既然不信,何必又问?”.

“这个皇宫里你是老大,不问你那去问谁?”杜晓月挑眼相问,“不过,昨晚有见你家弟弟和杜正轩在杜府,我可以先问问,杜正轩是否也是你这边的人吗?如果是,那么他也自然成了你的代言人了。”一条船上的人,还会有两种想法吗?除非他想翻船了!

“是。”谈文昊没有回避,一脸坦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晓月,“还有什么问题?听说你一回宫就找朕,不会就是只想要问这个吧!”

“问题太多,我一时半会不知从哪里问起了。”杜晓月深吸了口气,“总之,这所有的事情,如同一个谜一样,就连我跟你签契约似乎也变成了一件诡异的事了,虽然我早就知道我在杜康永那里算是个棋子,在你们这边也算是个棋子,可以前我这个棋子只是个装饰品,没有用处,但今天所有的事仿佛与我扯上了关系!娘在遗书里有写让我注意身边的人,却又不写一些具体的内容,我身这这么多人,要我去注意谁?”

“把你扯入这件事中,是个意外!”谈文昊轻叹着。

“意外?!”杜晓月冷笑,“那我问你,你监视我做什么?别说你没有,就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来讲,你是怎么知道我有收藏风月小说的?难道不是这昭阳宫有你的眼线?昭阳宫这近半年来从来没有新进过宫人,可见,这眼线只怕是我一进宫时就已经埋在这里了!”

“那不是监视你!”谈文昊想也没想地回答。

“那是监视谁?”难道他很放心从杜府里派出来的棋子?就算是无用的,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这...我们先不谈这个,刚才我让御膳房将今日的晚膳传至了这里,先去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三餐没有吃了。”谈文昊转移着话题,站起了身,欲携杜晓月到偏厅,同时也避免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儿。

“别打杈!”杜晓月可不吃这一套,转到谈文昊的面前,拉住了谈文昊的衣袖,定定地看着他,“请你告诉我,现在我得防着谁?”有颗定时炸弹安在自己的身边,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就这么一想,已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宫中的是是非非果然不是自己能所及的,也不是自己能所防的…

“不用防着谁!”谈文昊一手反覆在了杜晓月的手上,一手抚上苍白的脸,轻轻一叹,“真的,你不用防着谁,做你自己就好,我会保护你的。”

如墨一般的眸子似一泓幽潭,忽地转起了漩涡,稍不注意就会掉陷进去。“咳!”杜晓月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眼,也不会看他的脸,低下目光,看着他的喉结再转到他的衣服上的绣纹,心中的悸动也随之淡去,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丢开他的手,“哈,当然啦!现在我可算是你的幕僚,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啊,而且你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抛下同伴而不顾?”第一次拍马屁拍得这么顺,可为何有种心虚的感觉?

眼见着杜晓月脸上的羞赧漫漫的退去,谈文昊内心自嘲一笑,将被丢在空中的手收回,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要保护她;结果她是领情了,但领的却是另一种情!以她的聪慧,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拒绝了!

“那个,走吧!吃饭去,我还真有些饿了!”杜晓月很想离开这种微妙的氛围,笑呵呵地往后退了一步,再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不过,走了两步后,杜晓月又转过了身,认真地说着,“对了,就算你用美食引开了我的注意力,转开了话题,但是,我还是要追问到底!”

吁!她还真是个执着的人!“改天吧!今晚朕有事!”圣旨已经下去了,再加上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到雅春阁了。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也不能坏了后宫中的规矩。

“呵!”杜晓月微一愣,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在乾清宫里所打听到的消息,冷笑一声,帝王,果然都是好色的!“那臣妾就不叨扰皇上的时间了,皇上还是去忙您的事吧。”话一说出口,杜晓月微恼怒,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酸啊!唉,算了,心情不好时,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不对劲儿了。也不多瞧谈文昊一眼,转身就走,直奔偏厅——帝王的御膳的规格与妃子们的是不一样的,好吃的东西多多啊!而心情不好时,多吃东西也是一种发泄方式!

第六十二章

晚膳后,杜晓月按着老习惯,歪在榻上,拿起了风月小说开始出神。红绸和青竹随侍一旁,秀儿剪着烛花,沉默的气氛里没有以往的笑谈。直到红绸见着杜晓月看着一页书近半刻钟,才小心地问:“小姐,今晚要不要早点休息?”

“好!”杜晓月放下书,直直地看着青竹,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青竹,这几个月劳烦你帮我买书,真是辛苦你了!我也知道宫规太严,一个时辰里让你跑来回,还得帮我挑这些书,难为你了!”

“没有啊!小姐对青竹这么好,青竹帮小姐这点小忙也是应该的!”很难得,青竹也软下了声音,没有以往的明朗,静静地站在杜晓月的身边。

“呵呵!”杜晓月轻声地笑着,“真的要谢谢你,否则我还真不知在这皇宫里要用什么来打发时间呢!但每次都让你出宫去跑腿,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下次出宫就让秀儿去吧!你把书斋地址告诉秀儿,出宫的牌子也一并交给秀儿吧!”既然谈文昊说这昭阳宫的眼线不是针对自己,那么针对的人就有可能是青竹和红绸了——青竹和红绸可是杜康永送到自己身边来的!当初与她们相接触时,的确对她们有一些防备;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她们对自己也很好,加上自己是个无用的棋子,对她们也没有什么防心了。况且杜晓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青竹性子较爽朗,是那种有话直说的人;红绸心思细腻,做事也稳重,很体贴人,虽然偶尔话多了些,但骨子里还算是个单纯的人,看着她就像看着邻家的妹妹一般。所以,杜晓月怎么着也不会相信红绸和青竹是自己要防着的人。

“啊?”青竹微微一愣,不解地问,“小姐,为什么啊?难道是青竹买的书不好看?”.

“不是!”杜晓月不想告诉她们被盯上的事,只是浅浅一笑,“秀儿也很久没有出宫了,让她出宫去看看京城的繁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出宫去瞧瞧呢!”

“说了半天,最想出宫去转转的是小姐!”红绸若有所思地建议,“小姐,要不过两天送二夫人出殡时,您在宫外多休息一会儿再回宫?”

“不用了。”杜晓月想也不想地否绝了,“虽然现在这后宫由我执撑着,但也无权徇私——我可不想在娘的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就被贬入冷宫。”

“小姐,您真的认为二夫人是…是被人害死的吗?”青竹轻轻地问,带着几分探索和担忧。

“我有这么说过吗?”杜晓月睨眼,似笑非笑地问。

“小姐今日在杜府时的表现就明摆着不相信老爷所说的话啊,否则您也不会让费太医去杜府了!”红绸在一旁分析着,“说到费太医,小姐?您是怎么想着要让太医到杜府的?难道您从始至终都在怀疑二夫人的亡因?”

“呵!我只是想知道娘是否走得安稳!”杜晓月轻笑一声,站起了身,边走向床榻,边说,“你们别猜了,什么事也没有。我要休息了,你们把灯灭了吧,一盏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