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必如此顾忌我,不就是被人退婚了么,那莫家担心被我们家牵连,急巴巴的赶着送来书信,还交还了庚帖,此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楼沁欢也不屑嫁过去。”楼沁欢白着一张脸,硬撑着将话说完,然后便一直咬着嘴唇不再吭声。

那岳昇也是极其委屈,他不过是想扳倒楼家而已,尤其是回家之后,听到自家的妹子被楼家的人给送回来,那几近羞辱的神情,还有自己每次跟着楼河图去跑商的时候,总是被他指使来指使去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那个蠢妹子,自然也是想要好生出口恶气的。

“你嫁过来的日子尚浅,又怎么知道大家族中,当家主母的地位和权力有多大,别看着楼家如今是从商了,可是祖上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甚为重视族规,身为族长,几乎可以决定族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周氏笑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家规虽不比国法,却也不可小瞧了去。

“这什么,莫非你在哄骗本官,你们楼家根本就没有那一批所谓的绣料?”苏刺史见婳贞犹豫,心里更是确定她不过是借口,想要将楼洛书从牢里弄出去罢了,呼喝起来,也就更加的理直气壮。

正文六十七章

婳贞挑眉,她注意到周氏刚刚叫她家兄长先生,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他的学生,听红娟提起,她家那位兄长,自打考中秀才之后,仕途一直不顺,最后只在苏城的一家书院里当了教习的先生,偶尔会去一些富人家里当当先生,莫非,这周氏家里就曾今聘请过柳彦之,所以,这周氏才做了柳彦之的弟子。然后在教学的时候,一来二去,就有了几分感情?这可是活脱脱的古代版师生恋啊。

“我前两天在书房里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贞听到这话,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开玩笑,他这话里这麽明显的兴师问罪的意味,她要害弄不懂,那就真是笨死的。只可惜,楼洛书将手扣在她的腰上,扣得死紧,任凭她如何挣扎,就没能从他身上爬起来。

楼齐敏的婚事,由她柳婳贞来主持,其实是不大合适的。算岁数,楼齐敏比楼洛书还要年长几个月,按照长幼有序来说,本应该是楼齐敏出嫁之后,楼洛书方可娶妻,只是,当初楼家分了大房二房,虽然楼齐敏比楼洛书长几个月,可若是分了房,大房这边,楼洛书理当是长子,又是当家,由他先娶也只能说勉强说得过去。

等所有蔬菜都处理好了,一干人就看着婳贞怎么样将那些先前还在他们手里摆弄的菜,变成一盘盘可以入口的美味。只余下需要现吃现做的铁板羊肉。

感受到她的抗拒,楼洛书也在迟疑,是继续还是停下,不过已然发生到了这一步,他要再停下,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咬咬牙,总要有个人去踏出这一步,何况,他也真是忍够了。用唇堵住她的口,扣住她的手臂,沉下身体,将她彻底的占有。感受到她因初次的疼痛而僵硬,忍住想要狠狠疼爱她的冲动,抚摸她的身体,安抚她,直到她完全放松下来,才开始度过属于他们的漫长夜晚。

“不想我?嗯?”楼洛书只是哼哼两声,然后一脸危险的靠近她,在她腰上呵痒痒。

她本也没有想要催他们,他们到底也才成婚不久,只是今天听到柳家那媳妇怀了孩子,她原先那份压下去的心思,可是又被勾了起来。按说,若是没有什么别的毛病,这几个月了,也该有信了。

婳贞着实差点要睡过去了,古代的书啊,且不说有没有像现代那么多的小说可以打发时间,就是有,那也是用文言文写的,有的词语的用法跟现代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不是普通的吃力。

五两,足够普通人家一家人用上半月了。楼家上下,主人奴仆,加起来也就三十多号人,每天居然要吃五两钱银。婳贞着实有些忍无可忍,差了红娟去请管家过来,她今天要好好问问,这五两钱银究竟都吃到哪里去了。

二十六章

“娘,我瞧着四郎比较合适,他还没有娶妻,玲儿表妹嫁给他,怎么说也是正室。”楼齐敏咽下口中的糕点,支着脑袋看着她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氏点头,她相信只要好好的□一番,这个儿媳迟早能独挡一面的。若是她能早些为三郎添个儿女,就更好了。

婳贞还没有开口,就见章五娘一改之前懒散不悦的态度,连忙挤开柳彦之,凑到婳贞跟前,探着脑袋看婳贞手里的地契。

“呵呵。”婳贞这下可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只好傻笑,感情好,她打哪里看出来的,没瞧见你儿子追着我打呢,这还叫感情好呢,那要不好,她不是得被打死了?

婳贞却是莞尔一笑,那颜淼可不就是正经的来欺负她么,早上那会,是示威,是言语上的,这会的梳妆镜,是实质上的,她可不就是在告诉她,她颜淼在这楼家地位不一样么,不只是在楼洛书面前,她与一般下人不同,就是在下人面前,她颜淼的话也是什么才好。

“大家,我既然嫁了过来,自是想安稳过生活的,我本就住在东厢,乃是变故才搬去西厢居住,大家让我搬回来,我自是求之不得。”婳贞看着李氏脸上再度露出满意的神情,继而又道:

“二娘——”

“夫人说的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好东西招呼他们,简直就是糟蹋了。”底下人群里,立刻就有人响应了婳贞,这些个下人,都是油精滑头的主,见婳贞这样一说,便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人要好生招待,但是不必给什么好脸色。主子们的意思既然是这样,做下人的,自当是遵命的。

“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另外,还有一件事,家中的事情,什么话是能对外头人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你们自己心里总要有个分寸,别不该说的,也说出去了,到时候,惹来了麻烦,可就别怨主子们不保你们。”

说完,婳贞的眼神立刻就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希望能看出点什么苗头来,借以调查那内鬼的事情。可惜,却未能看出什么来,那人当真是藏得太好了,她这点道行毕竟还是浅显了些。只好放弃,这事还是交给楼洛书去烦吧。

“好了,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婳贞见该交代的事也都交代得差不了多少了,也就着人散了去了。

等到下午时分,门房来报,莫家家主莫逸卓登门拜访,彼时,莎萝来了,连同楼洛书楼河图一个都没有跑掉的被婳贞揪着玩骨牌。这骨牌么,俗称麻将,此等游戏,在二十一世纪被人戏称为砌长城。

只是,原本兴致冲冲的婳贞,却因为手气不好,被他们一吃三,输了不少,正恼恨着那莫家的人怎么还不来,他们若是早些来,她也就不会输这么多了,心中更是又将莫家的人又多记恨上了一番。

这一听到消息,立刻就将手中乱七八糟的牌往桌上一推,道:“总算是来了,不打了。”起身就往外头走。惹得同桌的几人摇头直笑,她明明是已经输得心里极为不痛快了,却还偏偏没辙,谁让这玩牌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当时还说,最好是他们在这里玩着,让那莫家的人等上一段时间再出去,结果倒好,跑得最快的就是她。

“嫂子怕是输了不少,心疼了。”楼河图颠了颠手中的钱袋,里面的分量让他着实满意。就是莎萝都是一脸的喜笑颜开,可见今天婳贞输得有多惨。“哥,你今晚上可得小心留神呐,嫂子不好找我们把输的钱要回去,找你,那可是绝对的。”

“你少操心这些,走吧,莫家的人还等着呢。”楼洛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表情,率先步出凉亭。楼河图闻言,也收起了那几分的玩世不恭,他可是摩拳擦掌有段时候了,还就怕这莫逸卓不来呢。

几人快步上前,赶上婳贞,正准备往大厅去,婳贞走得急,便不曾注意到那门房脸上神色有异,可是楼洛书和楼河图是何等精明的人,那门房小厮脸上神色有异,又怎么可能瞒过这两人呢。楼洛书拉住婳贞,转过身来,问道:

“小耳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这小厮倒是一直在门房,楼洛书每日出门就瞧见他,自然记得他叫什么。

“少爷,那莫家的人来了,还带了不少的礼物,说是给五娘的聘礼,不过,他们前脚进屋,后脚,五娘和夫人的弟弟,就跟着回来了。”

小耳子倒是因为在门房做事,经常见到楼洛书,平日里在下人口中比较严厉的少爷,在他看来,倒还是个挺和气的,所以,倒是不曾有旁人那般的胆怯,只是,眼下,谁都知道主人家要给那莫家的人好看,为的就是楼沁欢被退婚的事,甚至,为了不让她回来听到这事闹心,夫人还特地写了信去,让她在外头多玩上一段时间,哪里知道,他们就这么的巧,就撞在了这点子上了。

“什么?你说沁欢回来了?”婳贞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皮发麻,她绕了这么一个大圈,还专程写了信去给柳峰,就是不想让楼沁欢撞见那莫家的人,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她怎么就刚刚好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个小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事的。真是被他气死了。”婳贞一脸的头疼,满是恼火,眼下却不知道要向谁发才好。

“好了,算了,你也别怪小峰,沁欢那个性子,若是她心情稍有恢复,小峰可制不住她,而且,回来也好,这事到底是与她有关,就算咱们要处理,也还是要听听她的意见,这样,你现在去她那边,将莫家的事情跟她说说,看看,她自己眼下是个什么意思,我和河图先到前面去。”楼洛书听到这事,也顿时皱起了眉头,也罢,他们想法子不让沁欢知道,可她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注定这事她还得经受些磨难,他们也只能尽量的帮着她便是了。

“恩,那就先这样吧。”婳贞闭了闭眼,理倒还真是这个理。有些事,该经历的总归是跑不掉。

婳贞前脚走了,楼家两兄弟跟着就变了脸色,迈开沉沉的步子,往大厅走去。他们家沁欢今天若是受不得这刺激,有个什么,那莫家的人,就休想走出这姑苏城。

夫君不出墙八十六章

婳贞带着沁欢到大厅的时候,就瞧见大厅的角落里堆满了箱子,右边的座位上,一名男子正僵硬着一张脸,有些恼火的看着桌上的水杯。婳贞差点笑出声来,想必,那莫家大少,应当是受到过楼家家仆的“热情款待”了。

整了整仪容,婳贞拉着沁欢就往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丫头,你这趟玩得可高兴了吧,可把我那弟弟给折腾得,就差没有来我面前委屈的抹眼泪了。”

楼沁欢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听到婳贞的话,竟然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连五官都要柔和了几分,倒像是在闷笑。脸色也明显要好看了许多,不似刚刚在房中那样苍白。

婳贞见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家可怜的小峰啊,终究还是被楼沁欢吃得死死的啊,不过,能让她一提起他的名字,就能展颜一笑,倒是该给那小子记上一功。

“哟,家里这是有客人呢,三郎,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婳贞那陡然高了八度,略带尖锐的声音,让厅里几人都不由得颤了颤,楼洛书愣了愣之后,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然后不着痕迹的抚平了一下袍子下摆上的皱纹,借以掩饰他的失措。

而一旁的楼河图则是差点被呛到。连忙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上的水渍,一段时间不见,他家这位嫂子寒碜人的本事可是见长了不少啊。

“这位公子是?”婳贞拉着沁欢进来,然后在莫逸卓的脸上巡了一圈,又往桌上瞧了瞧,有裂缝的杯子,有些油渍,并且快要变质了的糕点,婳贞都差点笑出声来,这厨房的人还真是厉害,有裂缝的杯子就算了,他们是打哪里寻出来这么一盘子,要坏,却又还没有坏掉的糕点的。这才笑着问楼洛书。

“洛阳莫家的大公子,莫逸卓,沁欢‘从前’的未婚夫。”楼洛书不咸不淡的道,不过那“从前”二字却是咬词格外的重,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生怕别人没有听到。由此可见,那莫逸卓想来是已经提过今天上门所为何事了,只是难为了楼洛书和楼河图两人了,明明已经呕得快要吐血了,却还不能不顾影响,在家里就将那莫家大少胖揍一顿,好一解心头的怒火。

“哟,原来是莫家的大公子啊,沁欢呐,你赶紧来瞧瞧,这可是你的‘前’未婚夫呢,你还就小时候见过人家吧。”只见婳贞拉着沁欢,将她推到莫逸卓的面前,拿下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那口气,活像是在大街上叫唤同伴赶紧来瞧瞧稀罕的物件,又或是看到了精彩的杂耍什么的,怎么听着,都那么不是滋味啊。

“嫂子。”楼沁欢只是喏喏的喊了她一声,然后别过脸去,不肯瞧那莫逸卓一眼,脸上也满是说不出的厌恶之情。从得知莫家上门的目的之时,她就满心的委屈,更是满腔的愤怒,这莫家的厚颜还真是少见。好不容易才压下所有的情绪,才跟着婳贞一同出来,她便是也要瞧瞧,他们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只是,当真到了这厅里,瞧见那堆满角落的聘礼,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头堵得慌。

婳贞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果然还是太为难她了,到底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便拉着她坐下,然后看向那莫逸卓,道:“不知道莫家大公子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这位想必就是嫂子,失敬失敬。”那莫逸卓见婳贞唤楼洛书三郎,又见她腹部凸起,早就听说了楼家的少夫人如今有孕,又当了楼家的主母,管上了事物,连忙起身,小心的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