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沣低着头看着躺地上早已死去嘴角却依然挂着笑意的南宫王,仿佛他早就料到自己会面临这样局面一样。无奈,他只有照实回答:“回太子,刚才与南宫王打斗时,冰魄琉璃尚,可是,南宫王临死前突然功,摧毁了国宝冰魄琉璃,臣无能没能保住国宝,望太子恕罪!”

南宫王一改常态直呼他本名,让简洛恩心里一怔,山雨欲来之势不以言表。

见到这些孩子让依真顿觉全身血液上涌,她顾不得许多,拔腿朝着亭子里跑去。

“放下她,可以走!”南宫抵住西陵沣的胳膊肘,眼神冷冷地喝道。

蓝月回身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哥哥高大的身影消失宫墙外,惨然一笑,“希望能等到那一天。

“众爱卿想必已经猜到朕召见你们来是为何事,高公公你宣吧。”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依真不敢不承认,可是也不想全承认,她知道,按照西陵沣的一贯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存心害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皇上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高公公上前一礼。“皇上,太子和各位王爷已经在偏殿候旨,您看什么时候宣他们进来合适?”

依真闻听忍不住正了正身子,只见车帘子一掀开,扑进一阵特异的香气,西陵沣蹬着脚蹬进了内室,绣袍一甩,坐在了貂绒蒲团上,撩起宽大的衣袖,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屉红漆雕金色腊梅花的食盒。

摊子后面慢慢转出一个面如古铜,眼神冷峻的男子,一双粗大的手捡起三公主刚刚丢下的那枚翠玉步摇钗看了看,侧身扭头撩了一眼那个远去的粉色身影。

南宫王进门时,已经将大殿内所有在场的人扫了一圈,除了太子身边那二十几个亲随之外,只有禁卫军统领韩四惠算是正经带刀侍卫,门外的禁卫军人数不过百,看来太子此番来书院并非有备而来。他对身旁的封侍卫递了个眼神,封孤城会意转头对李管事说了句什么,李管事赶紧走近一步,封孤城躲了众人视线,悄然离去。

这种带有香气的血液让简洛恩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虽然他不知道这血液的来源,但他很明白,假如做完这台手术,供血的孩子肯定会滴血不留,换而言之,救一个也害了另一个,无论从职业上还是人性上他都无法接受这种做法,便撒了谎,说此血液固然可以用,为了保险起见,还需等待时日,多做几次试验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香溢,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她拿起密奏仔细看了看日期,落款竟是花泽灭门案的前两天,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如果是龟兹国派来的杀手,应该不会那么快得到这份绝密线报。那还有一个可能,这个密奏没有传到皇帝手里,半路被人窃去了,难道说茜香国有内鬼?如此机密的东西被丢弃在此实在有些说不通,依真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火折子映出她嘴角的一丝苦笑。

“唉!”一声叹息,他转了身,弯腰捡起门后昏倒到古书,轻轻关了门,走了出去。

依真挣了挣手臂说:“香溢,香溢,你听我说,我今天我这正在……”

北山飞雪被她一番抢白的变了脸色,碍于身份她不好直接对着依真作,回头对着方典籍喝道:“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方典籍!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童子?身为一个下人,连主子都敢顶撞,日后入殿如何能伺候好圣上和各位世子?”

“好!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又如此配合,我兴致也来了,今日不妨跟这般童子好好玩一场。”

没有人注意到依真的心思惶惶,方典籍回身拉开了久著道的大门,恭敬地说:“西陵世子久候了,您这边请!”

“一定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还有你小指的那颗红泪,不会错的,你就是那位小先生,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窗户里探出的那个人分明也在窥探外面有没有动静,左右看了几眼,确认没人,头又缩了回去。

她立马又倒了回来,抓了书箱顾不得道谢,狼狈不堪地去追那个小分队。

“快说说你,既然没死,定是交了好运了吧?早上听那帮奴才说,你现在跟封侍卫一起做事?那可了不得,连我们李管事都惧那姓封的三分?”

第二天一早,封孤城就来了,带依真围着整个骊香书院走了一遭,说是去认认路,顺道将她交给典籍童子的指导教官------方典籍。

“主,主上,奴才自幼父母双亡,后被花老八收为义子,从未上过学堂,开始跟算命的学了几个字,后来为了吃口斋饭,每日去庙里帮和尚抄经书,老和尚见我记性好,就多教了奴才几个字,奴才卖身为奴,只为了报答花家的养育之恩。”

远远地走来了一众人,华盖伞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玉面长须,仪态堂堂,不怒自威,奴才随从几人恭敬地紧跟其后。

依真听完花拐子的话,感觉后背的冷汗直接流到了脚后跟,她抖着双腿,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花拐子旁边坐下。

那张画是一张小像,和几年前九王爷执笔为自己画的那张一模一样,按说那张画像应该在西陵王府才是,怎么会落在那个书房?不是三丰偷来的,那只有一种解释,西陵王怕受牵连,将画像交出来了。三丰自是为了赏钱拿了画像把自己骗到别院,佯装买早点实则让黑衣人进屋捉人。这么一想,很多事情就想通了。

花拐子在一旁添油加醋。

知道不能再装了,她赶紧起身想行礼,怎奈挣扎了两下竟然没爬起来,身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扶她。

说着,猎户从背上的篓子里拿出两块黑乎乎的泥巴巴,和了点雨水给弟弟敷上包好,伸手将头顶的那个破斗篷摘下给霓裳带上,这才一摇一晃地下山去了。

一声划破苍穹的尖叫,打破了花泽王府宁静的夜空,风灯划过一道红红的弧线飞了出去,火,烧了起来。

她嘴角微微挂了一丝惨然的笑。

蓝正图不喜欢这种气味,他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嗜血的,如果让他选择另一种生活的话,他只选不要生武官之家。

虽从祖辈开始,他们蓝家就是龟兹赫赫有名的世袭将军。可是从儿时起,记忆里,整个将军府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暖意。父亲被奸陷害,关进大牢,大国师借机强压着他们蓝家为其卖命,妹妹自幼被送往茜香国做了太子贴身宫女,实际是龟兹的眼线,母亲终于扛不住这患得患失的日子,思虑过度,早早撒手寰。

他是军营里长大的,生命里唯有的就是兵器的颜色,直到有一天,教习场上来了一个与他叫板的女子,一个美得几乎让他不能呼吸的女子,刁蛮任性,却又顽皮淘气,聪明过,霎时点亮了他近年的灰色空间。

他是三公主御用教官,教习场上三年,是他苦难的三年,也是他此生为之死而无憾的三年。

明知道不可以,他努力藏着掖着自己的情感,却日日相处中如野草般疯长起来,他试过躲避,甚至自虐过,都无法让那抹身形从心里抹去,反而越像毒一样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终于,鼓起勇气想表明心意,殊不知听到的是三公主对南宫世子的三寸柔肠,他只有默默将这份心事揣了起来,尽己所能,宠着她,护着她,已心满意足。

那日,龙源寺里,三公主当面求他,放她三日去会南宫朔,三公主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他那颗本就破碎的的心割得西零八落,可是他依然默许了,想来他是宠着她,也是害了她。

马上的蓝正图深知自己违背皇命,私自兵,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可他不后悔,更不会后退半步,只要她能平安归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为她而战!

“两万急行军过江搭桥,给铁甲戦龙铺道,两万守备军断后,半个时辰后江对面会和!”

“是!将军!”

一阵急促的鼓声擂过后,戦龙之蓝正图头戴金盔,一身龙甲护身,威风凛凛立于队伍最前端,身后大军正有序地整队待。

对岸的北山王大军听到战鼓声后,一阵骚动,传令官一路小跑进了北山王的大帐。

“报王爷!铁甲戦龙整装待,看样子要过江大战,请王爷下令!”

北山王悠闲地坐太师椅上,摇着手里的羽毛扇子,胸有成竹地说:“莫慌莫慌,让他打过来,香醍江宽着呢,铺个桥也要三五天,让士兵埋锅做饭,晚上好好睡一觉。”

“啊?“

传令官一时没明白过来,抬头看着主子。

北山飞雪斜楞了他一眼说道:“没听懂王爷的话吗?让守卫军戒备着就好,量他们也不会插了翅膀飞过江来,还不快去!”

“是!“传令官退下,只将原话传了下去。

北山飞雪上前替父王添了些酒。

“父王,那个国师信得过吗?要知道龟兹国的铁甲戦龙可不是谁都能降伏的,蓝正图也不是一般物,万一他……”

北山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捋了下胡子,笑吟吟地说:“换作,一边是自己老子的命,一边是一国公主的命,会先救谁?孰亲孰远,他应该分得清,国师如果连一个蓝正图都掐不住,那们也用不着下那么大本钱喽。”

“父王的意思是让他先闹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