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站在离她只有一米远的位置,他可以痛快地反复打量她,花白的头,因辛苦劳作而微躬的脊背;而那双盈满泪珠的绿色眼眸,真真切切地印着自己。

他要快一点将这盆风信子带到母亲面前。风信子可是他从那一片花丛特地挑选出来,所有的花蕾还未绽放。只要在母亲房间里放上一夜,就能让她迎着风信子的馨香醒来。

很快一天的行程就被定下为上午去海山城银行,下午接待耕石太太。

从黑影的轮廓上看,他应该是背对着床,奥罗拉稍稍抬起身体估计了一会床到门口的距离。她将枕头塞进了被子里,塑成一个躺着的人形,身体慢慢向床另一边挪动。

他进了奥术学院,在最年轻的高级法师门下做学徒。原来幸运之神一直在关顾自己,他几乎要这么认为了。在如此年轻有为的导师指导下,怎么也该进步明显吧。

英格尔紧紧抓住奥罗拉的手臂,激动地踮起脚尖:“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他们。”

英格尔叫侍女拿来礼服的图册递给奥罗拉:“不是还需要一套礼服?快些定下样子,这样才能赶在舞会前送过来。”

“是吧?杰拉德。”他回头献媚地对着自己的对手微笑。

“我记得父亲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朗斯特的手掌已经从玛莎低胸皮甲的边缘处挤了进去,肆意揉拧着着那团亮白柔软的凸起。

用指尖掐紧手心,她没办法去阻止越来越八卦的想法:难道连私奔也有遗传。打住,别这么快给范宁先生带上绿帽子,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

“范宁先生还在烈焰城?……美酒节……”

好吧,她没有把这件事情算在内。实际上在她落入水中的半年前,海山城已经生过暴动。石匠工会开展了建造新海山城的工作,当他们将一座气势磅礴和雄伟的城市展现在人类面前时,那些贵族老爷却鬼迷心窍般拒付工资。

“抱歉,我该回家了。”她拿起书,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去,就为了这么个奇葩造型!

突入而来的力道击中奥罗拉的背部,浓郁的水汽劈头盖脸袭来;逐渐响起的水声让她清醒过来,冰冷刺骨的水透过衣料包裹着她,黑暗和窒息,伴着身体一直沉入水底。直到意识最后消失的那一刹那,她才反应过来。

最后,事情妥协为邓肯先生请黄金酒桶的菲尔德先生上门。

奥罗拉有些头疼,费恩太太如此顽固,该怎么说服她自己以后不穿紧身胸衣,还要像丽贝卡学习防身术。我行我素大概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她现在的胸衣也暂时脱不下来。因为除了睡衣,她所有的衣服不配合胸衣就没法穿。噢,这坑爹的世界!

安静的会客室里,费恩太太一反常态没有继续对她进行洗脑教育,而是带着某种审视?难以捉摸的眼神时不时飘过她的身体。她倒是理直气壮,和费恩太太玩大眼瞪小眼游戏。

正不亦乐乎之时,出去采买的厨娘安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不好了,范宁小姐,费恩太太。现在外面围着很多人!”

费恩太太严厉地训斥:“这么慌张做什么,站好了慢慢说。”

厨娘连吸几口气才稍稍平静:“外面有两个男人,在宣扬范宁家欠了他们大笔钱不还。”

奥罗拉瞬间明白这是有人来找茬。如果范宁家真的欠债,那么债主可以先上门好好商量,哪有面都没见就喊打喊杀。

她立刻站起身:“不能让他们在门口胡闹,我去见他们。”

“等等,我去赶走他们。”费恩太太表情变得严厉,“范宁家的小姐哪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

看着费恩太太挺直腰板大踏步走出去,奥罗拉立刻叫出丽贝卡。盗贼之前一直隐身在周围。她嘱咐盗贼跟在费恩太太旁边,以防不测。自己则开始思考丽贝卡回来后生的来龙去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生的一切只是开始。

一想到这些,她便不放心费恩太太,于是站在门口一侧的落地窗旁,借着窗帘的遮掩往外看。

半人高的木质栅栏上爬满了绿色植物,隐约能看到那两男人的上半身。费恩太太堵着门口,激烈地与外面的人争辩着。她朝对面看去,虚掩的窗帘后不时晃动人影;而隔壁花园里,几个女仆已经垫着脚朝这边张望。

一声惊呼拉回了奥罗拉的注意,她看见费恩太太捂住胸口,脸色惨白,仿佛随时会晕倒在地。

糟糕!她立刻拧开门冲了出去。

从空气里现形的盗贼手快地扶住了晕倒的费恩太太。同时也震慑了两个咄咄逼人的男人。

奥罗拉吩咐道:“扶她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一眼扫过去,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外套,拢着手站在稍远的位置,靠近一点是个年轻男人,高耸的颧骨略显刻薄,淡蓝的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呈现出被压抑的狂热。

她心里有了计较,主力是这个年轻人,而出谋划策的则是那个年长的。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花园区捣乱。现在赶快离开,不然我就立刻通知巡逻队。告知他们这里有人肆意威胁花园区的住宅安全!”

奥罗拉不想和他们在这里多做纠缠,先扣大帽子再说。她转过身冲着花园尽头的马棚大喊:“汤姆,去街角请巡逻队过来,就说范宁家来了一群抢劫犯。一位夫人已经被吓晕。”

年轻人一听连忙想向前争辩,被后面的中年人牢牢按住肩膀。

他右手抚胸行了一个礼:“抱歉,冒犯了尊贵的小姐。我们确实是来要债。”

奥罗拉昂着头,讥笑道:“我还以为哪来的抢劫犯,堂而皇之堵着门口。有谁见过有这样的要债的?你说范宁家欠债,证据呢!一个好建议送给你们,直接去黄金酒桶,会有人来接待你们。”

年轻人不甘示弱地小声道:“范宁先生不在黄金酒桶,我们要找负责人。”

奥罗拉将目光投向他,锐利地仿佛射出的飞刀,只让那位年轻人不自在地左右晃动。她收起笑容:“原来你们已经听说了。那么还来这里做什么?威胁虚弱的女士就是你们的目的!麻烦等到范宁先生回来再说。汤姆,送客!”

“等等……”中年男人伸出手拦住马夫:“我要找能够代表范宁家的人。”

奥罗拉瞪着他重复强调:“范宁先生两天后回来。”

“但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范宁先生已经死了。现在代表范宁家只能是范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