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凝微愣,下意识地瞥了君子檀一眼,见他面沉如水却并未出言反对,而宋青书仿佛早已料到一般,丝毫不须顾及旁人看法,心下顿时一沉,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宋青书顿住身形,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宋青书皱了皱眉,状似不经意地说:“知晓我与丐帮关系匪浅的,也不过寥寥数人,丐帮的几位长老自然不会泄密,那么怀此险恶用心的又是谁呢?”

宋青书有些拘谨地笑了笑,道:“多谢夫人关心,青书一切尚好。”

即便长大后知道好歹有意亲近,却也弥补不了这许多年的空缺,加之后来甫回武当不久便父母双亡、身中寒毒的张无忌占据其中,俞岱岩愤恨内疚之下,愈发脾气古怪,叔侄之间愈发生疏。

“不错,你若想继承丐帮帮主之位,我可将降龙十八掌传授于你,也算对丐帮做一个交代。”宋青书微微颔首,瞥了一眼瞪目结舌、一时无言的丐帮诸位长老,神情颇为轻描淡写地说。

张无忌找到方法终于将周芷若被制住的穴道解开,二人相携往宋青书面前走来,青年一身白袍、器宇轩昂,少女一袭水粉色罗衫、清丽脱俗,皆面带微笑,看来颇为般配。

陈友谅却依旧不肯放弃游说,看了张无忌一眼,道:“宋少侠不妨考虑一番,明教张教主亦是武当张五侠之子,如今却高居明教教主之位,并未有改换门庭之说。俞兄弟乃武当俞二侠徒,前些日子也愿加入我丐帮,共襄抗元盛举。宋少侠身为武当三代弟子之,更进一步也是一段佳话,何必顾虑重重反而显得胆小怕事、谨慎过头呢!”

宋青书一愣,他前世今生行走江湖十余年,如何不知风月之事,虽不至于亲身上阵,好歹也是通晓一二的,毕竟江湖上鱼龙混杂,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避开。

“君临殿崛起之事应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为何赤焱竟毫无异常回报?”烁鑫使金赫看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虽有才华,素日里却有些张扬放肆,此时更是横眉冷目,语气生硬,直指赤焱使虹蕖。

宋青书如今的身份,已然不下于一般门派的掌门。

片刻,一道青色身影自高枝上掠下,向另一道倏然出现的紫色身影恭敬行礼:“殿主!”

曾经的北侠郭靖郭大侠有句话说得极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韩兄弟所……”俞清和神犹豫,只是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已被陈友谅冷厉的目光吓住,遂只道,“或许有些道理。”

君家香火难续?说实话,他还真不在意这个,曾经他也单身了二三十年,直至遇上那个人……

宋青书听到这话,也没有再为如何称呼有所纠缠,淡淡一笑,并不再接话。

也不知这君临殿殿主到底何方神圣,这密道大约也只是冰山一角,隐藏的实力绝不止于此。

恭敬还好理解,应该是天夕在君临殿中地位较高,畏惧就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了,天夕虽然桀骜且脾气有些古怪,却还不至于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吧?

“你中了‘兰醉’的毒,大概这就是公子带你回来的原因吧!”少女兰雪并没有怪罪他的唐突,只是微笑着解释道,却不着痕迹地避过了第一个问题。

“青书,青书?”张无忌吓了一跳,眼看这人精神恍惚、脸色难看地摇摇欲坠,原本推他的手改为扶,担忧而有些急切的问,“你怎么了,青书师兄?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昨日比试受了什么内伤,还是生病了?”

宋青书被看得寒毛直竖,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睛,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更是让他没来由的心头一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也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一时间讷讷无。

据说,凡世间习武者,皆属于后天武者,只有少数人才有可能接触“先天之气”,进入一个武学的全新境界,也是张三丰这次突破之后所达到的境界。可惜他还没完全突破,也还没有享受到其中的益处,就被偷袭打伤了,这个暂且不提。

毕竟遇上赵敏这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却又天资聪敏的女人,稍不留心就很可能一败涂地,绝对不能够大意!

一会儿想着林纾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会儿又觉得林纾此番怕是有大事要报,不然怎么会冒险来闯武当山呢?

张无忌不由得惊道:“这倚天宝剑乃灭绝师太所有,怎的到了你们手中?”

说到这里,却是住口不,但是意思非常明显,信守约定还好,若是失信于人,恐怕免不了一番大动干戈,甚至拼个鱼死网破!

“张真人果然好涵养,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啊!”挑了挑眉,敏敏特穆尔突然有转换了口气,很是和气的说道,“不过,张真人活了这么些年头,也算是在下的长辈,不需要如此多礼,一直称在下‘郡主’,毕竟身处江湖,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吧!小女子汉名赵敏,今日便应下了张真人所说的比试,张真人所,若是贵方胜了,便将武当的几位大侠送还。不过,若是小女子赢得此次比试,那么,张真人便率领武当归附朝廷,如何?”

被唤作阿二的大汉立时躬身应了,稳步走到大殿中间,道:“韦蝠王,在下领教你的寒冰绵掌功夫!”

便在此时,几人都是皱起眉头,却是听到了颇为混乱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显然十分慌乱,却也不敢贸然进来。

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着,痛得几乎要窒息,眼中的泪水不断滑下,带着泥泞的感觉和灰尘的气息,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尽的流泪!

俞岱岩虽然瘫痪在床,但是这几年来内功却是勤练不缀,大有长进,宋青书在外室的时候他便已听到了动静,只是不甚清晰,此时见清风明月将人放了进来,心中自是疑惑:他这些年练就了不少功夫,这闻声辨人便是其中一个,张三丰走路悄无声息,武当七侠的脚步声他早已熟悉,几个常来的武当三代小辈他也清楚,怎的今天却来了个陌生的脚步声?

只是没想到,求医回来后,宋青书却是已经下了武当山,再没了音讯。张三丰本是又惊又怒,在向宋远桥等人问清楚原因之后,却是心中很是愧疚和自责,当时宋青书身受重伤却被冷落忽略,还被自己一向敬爱尊崇的父亲出手误伤,心可想而知,而他当时心急张无忌病,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关注过他,导致宋青书就这么负气出走,却实在让他时时在心中自责。

张三丰和赵敏,算是这个世界上,武力和脑力相对极致的所在,但是面对他们,宋青书都不会这样的忐忑,有些忌惮和他们单独相处。即使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使他并不是表面上那如翩翩公子般无害。

“郡主,慕容公子来了。”突然,有个黑衣人闪身出现,恭敬的禀告道。

“‘蝶谷有医仙,草庐君临殿’,不知天夕公子可是君临殿的那位‘天医’?”张无忌呆了下子,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惊讶的问道。“胡青牛跟你说的?”天夕也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语气都柔和了几分,问道。

眼看着张无忌的呼吸越来越弱,面上更是惨白的毫无人色,大汗淋漓,那伤口虽然逐渐有凝固的趋势,却也越的怵目惊心,很是刺眼,难道这人想就这么生生的耗着,让张无忌死了算了?

他更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妄想着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推倒蒙古人的朝廷,让天下重回汉人的手中。至于谁当皇帝,只要他和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好,谁在乎呢?最多是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个能尽量为天下万民着想的人而已!这一次,可不能让赵敏得逞啊!

聪明人永远知道如何让别人喜欢,而不是觉得自己不如你、开始讨厌、忌惮你。尤其是双方的身份并不平等的时候——比如长辈与晚辈,比如上级与下级,比如师兄与师弟……尤其是当你处于晚辈、下级、师弟的身份时,不要显示你那么聪明、比他强,而应该善于引导和暗示,让对方在解决了问题或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时,认为那些都是他自己想到的,而你只想到了这一步,他比你看得更长更远。

俞莲舟却拦住了他,虽面有担忧之色,但还是道:“大哥,让六弟静一下吧!”

至于心有余悸与畏惧,却是对于成昆布局之精密,忍耐程度之深;为了自己的仇恨不惜让那么多人陪葬,而且为了这个计划隐忍如此之久,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让武林中掀起一场场浩劫;并且,居然能那么厉害的借势,巧妙的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事、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执念,实在是让人心惊胆颤,耸人听闻!

灭绝师太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道:“贫尼虽与汝阳王府的人交过手,当年却是主要与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头陀交过手,他的武功很杂,内力雄厚,若非倚天剑在手,贫尼要退他也要大费手脚!倒是潜伏查探地形之时,曾听说过,汝阳王府有好些高手是来自西域,一门厉害功夫废人手脚,伤经断骨,非独门膏药不可救!”

当年郭杨两家较好,‘神雕大侠’杨过,为郭靖世侄,与贵派祖师郭襄交深厚。他有一柄玄铁重剑,后来赠与郭大侠,被郭大侠熔成了一刀一剑,这便是倚天剑、屠龙刀的由来。”

能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躲起来看戏,这份隐匿的功夫,够强!这才是所有人都注视的原因!

先不去看张无忌大神威的主场,只看这位阔别已久名羽凝字承玉的薛氏少年,缓步走向武当诸侠。

看到他这么大反应,宋青书不由得心头有些后悔,这样做,会不会太……六师叔他居然这样的狼狈,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心疼在胸口肆意泛滥着,不忍,可是,却不得不这样做,六师叔,原谅青书,为了让你后来不至于更加的……

圆音却仿佛没听见空智的呵斥,冷笑道:“张翠山自甘下流,受魔教妖女迷惑,便遭好色之报……”

又想到,明教四大护教法王,紫衫龙王黛绮丝、白眉鹰王殷天正、金毛狮王谢逊、青翼蝠王韦一笑,武功皆是非同一般,大概也只有青翼蝠王韦一笑稍弱几分吧!但他的轻功却是绝妙之至啊!如今在轻功之上,他还欠缺几分,要不要去修习一下,九阴真经中的轻功身法,蛇行狸翻之术?

殷野王出现,宋青书知道,这戏唱完了。

心中暗赞一声,宋青书唇角一勾,扬起如沐春风的笑容,翩翩君子,一派温润如玉的风姿:“日后韦蝠王自会知道,在下到底分属何门何派。至于今日……呵呵,韦蝠王不用去明教通报一下此间消息么?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这次,可是关系明教存亡的大事儿啊!即使没夺得教主之位,韦蝠王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明教覆亡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当然不会让他得到“剑”这个字融入称号。

“跟我来。”薛羽凝淡淡一笑,转身离开演武场。宋青书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喜欢这种神神秘秘的感觉呢!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袭青衫、墨冠方巾的青年缓缓而来,面如冠玉、英气勃勃,清风徐来更添几分飘渺之感,只是如斯少年英侠,本该无忧无虑满是冲劲,如今却是眉头微蹙,带着不易觉察的郁色,令人不自觉生出探究之心,亦或是想去抚平那眉间的郁结之色。

远远地看见一个茶棚,里面三三两两坐了一些江湖人士,青年原本神思不属的眼神逐渐凝聚,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嘴皮,快步走上前去,随意找了个座位,叫小二上壶茶来。

刚喝了两口茶,便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女声接连响起。

听到那或清脆或柔软或清冷的女声接二连三出现,几个吃茶的江湖人都下意识转头望去,便见到浩浩荡荡的十余个女子翩翩而来。

为首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一袭笼烟轻雾般的青色衣裙,容颜秀美、清丽脱俗,然神色清冷中带着冰雪之姿,一颦一蹙均有威严之态,如那天山雪莲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她身后众女子皆一身玄衣,有大半是落发的女尼,小半却是五六个妙龄女子,个个容色清秀却步伐轻盈,可见武功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