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一翻,嘴一撇,就道:“邻村怎么了?我就问一句,你去是不去?你要不去我可走了!”说着人已是朝院门而去。

扶肜先是将爷爷坟头上的杂草清除干净,然后郑重的朝它磕了三个响头,心里暗暗誓,她一定会替他的孙女好好的活下去,这样爷爷泉下有知是否会原谅她?

“有喜?啥喜事还怕让邻村知道的?不对啊,我记得村长那二丫头不是嫁人都好几年了吗?哪来的喜事啊?”也许是受到白老二的影响,白大婶也不自觉的把声音压低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咦,这是……”随后才出来的白俊是几个快步上前,站在扶肜身旁仔细端详起来。

“你这是何故?”

此话不褒不贬,可听的人估计也高兴不起来,扶肜特意看了眼那位说话的修士,年纪看起来不大,中等身材,样貌十分普通,就是那种过眼既忘的类型,炼气后期竟敢直言不畏?而且还是对着金丹修士?这人的自信到底从哪来?

据他之前的描述,他的主人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主人的娘亲沈氏分娩当晚毒性突然作,加上子宫大出血,沈氏当场死亡,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怜悯,他的主人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是由于受到母体毒素的侵蚀,自出生以来主人的身体一直非常虚弱,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虽说最终体内的毒素清了,可是由于拖的时间太长,毒素已经对身体机能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曾有位道士为他的主人卜过卦,说是命里注定抗不过今年秋天,也就是说他的主人已经没有几个月能活了。

吴桥之心道这下坏了,转身拔腿就跑。

扶肜疑惑回头,那中年男子看见她有了反应,立刻重复一遍:“兄台,你不能进去。”

回想这些日子,扶肜脑海中一直忘不掉那双透着刺骨冷冽的眼睛,它不止落到了她的心里还刻在了骨上,那种道不尽的屈辱让她夜夜难眠,她誓定不能再让人小瞧了去。

“师叔,你不是不知道师父的脾气,弟子也无能为力。”

这也是扶肜从兆兆东拉西扯中总结出来的,而墨玥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问起来才知道,他出远门了。

“呸呸呸……你家才有事呢,我家啊一定是老天保佑,你还别说,听说他们的邻居也没啥事,连个火星子都不见,哎?你们说这也太奇怪了,这家人是不是造了什么孽,老天来惩罚了?”

……

青衣老者略感诧异,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后,挥手对下方跪的弟子说道:“让他进来吧。”

扶肜此刻正低头揉着膝盖苦不堪言,想起临出前,翠儿信誓旦旦的保证她爹识得去启雾山的路,哪曾想这位满腹经纶谈起历史头头是道的教书先生才刚一进山就被满眼的树木晃晕了双眼,根本辨不清前行的方向。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本已离去的少年突然又返了回来,就见他几个大步来到近前,二话没说抬起右手就劈了下来,阿花反应不及,就觉得脖子一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思及此,顿时一阵心慌,正待开口,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似要撕筋裂骨般,全身上下铮铮作响,不到一瞬皮肉就被生生撕裂开来,仙血瞬间染红了整个剔仙台。

正想问个清楚,院落的门却在这时开了,之前那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拉长声音道:“你们谁是太太的娘家人啊?”

白俊对那人已是颇为反感,当下转过身道:“谁是谁不是,这有区别吗?”

“这当然有了,老爷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若不是太太娘家人的话,两位,不好意思,都请回吧!”那中年男子说着就要把院门关上。

白俊一个箭步上前将门抵住:“慢着,我又没说我们都不是,你急着关门做什么?”

“啧啧,你这人好生大胆,这太太的娘家人怎么说年岁也得比你高出些,就你这样的也想冒充娘家人,太不自量力了,放手,我叫你快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叫人了?”那中年男子撼不动白俊分毫,竟是恼了起来。

“砰”的一声,白俊一脚踢开了院门,有些置气道:“哼,你想叫就叫,我倒要看看是谁不让我进门!”

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影,扶肜忙上前劝阻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好歹也是你姐夫家,你这么冒失可有顾忌到你姐姐的处境?”

“谁让他唧唧歪歪的不让我进?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当下推开扶肜,无所顾忌的直往里冲。

扶肜揉了揉隐隐疼的额角,只得跟了上去,暗自祈祷待会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一阵嚷嚷声从远及近,就见那中年男子领着一众家丁奔了回来,扶肜当下扶额,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你说你打不过就打不过嘛,非要拉一堆人来凑热闹,嫌这还不够乱吗?

就听那中年男子对着后面一干人等道:“就是他俩,都给我上!”

“停停停!”扶肜将白俊往身后一推,开玩笑,这要打起来几群人都不够他练手的,当下委婉劝道:“各位,有话好好说不是,做什么要动起手来?我们说什么也是太太的娘家人,大家这么撕破脸对谁都不好,而且这位……”她指了指身后,继而道:“可是你家老爷的小舅子,这次难得回来一趟,你们要是把他赶走了,日后让老爷和太太知道,几个脑袋你们也赔不起啊!”

本是要冲上前的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不决,显然这话他们是听了进去,个个一脸为难的看着那中年男子。

“什么?小舅子?你说的可是那位入了仙门的小舅子?我呸!你做梦呢吧?人家入了仙门早当神仙去了,哪有空回来啊?这只不过是那女人平时讨巧的借口罢了,要我说啊,这什么神仙小舅子的事根本就是骗人的,要真有神仙一般的亲人,她会死皮赖脸的缠上我家老爷?别逗了,要不是看在她寻死觅活的份上,我家老爷才不会纳了她呢!她再怎么换身份在我们眼里就还是个妾,想翻身当主子,做梦!”那中年男子似是说的还不过瘾,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狠命的踩了两脚。

“吴……吴管事,你的……你的……”其中一个家丁瞅着那中年男子的背部,一脸惊慌道。

吴管事正骂的过瘾,不耐烦的摆摆手:“一惊一乍干什么?没看我忙着吗?”

“可是……”那位家丁还想说什么,与此同时,吴管事就觉着一阵灼热感自背部传来,并且有越滚烫的倾向,他连忙转头看去,就见背面的长衫已经烧了起来,此刻正冒着浓烟,迎头的滚滚热浪让吴管事当场惊跳起来,“火!火!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立马倒在地上不停的打起滚来,其身后一众家丁见状顿时乱作一团,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大家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火踩灭!”

就见那群家丁齐齐上阵,纷纷将还躺在地上的吴管事围在中间就是一通猛踩,那阵仗之乱让人不由为那被踩之人多捏了把冷汗。

“你这是在借机报复,他可是凡人!”一声冷哼自身后响起,白俊冷眼旁观。

扶肜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什么借机报复,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一肘子搭在白俊的肩上,她一副哥俩好的继续说道:“趁他们正乱的时候,我们赶紧走?”

白俊盯着搭在肩上的胳膊,眉头紧蹙,“你都这么跟人说话的?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用这个姿势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从法器上扔下去?”

看着他说归说,但还是如愿祭出法器后,扶肜当下应道:“是是是,我再不这么做了,赶紧溜吧!”

当火焰最终被扑灭的时候,家丁们齐齐松了口气,当中一人突然惊呼:“那两个人呢?”

只见原本还在他们对面的那二人早已不知去向,整个前院就剩下一众家丁和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吴管事面面相觑。

……

进得后院,入眼满是一片梨花树,有小桥流水,也有假山池塘,虽然规模不大,可也十分小巧别致,看得出这设计之人是花了不少心思。

扶肜感到十分诧异,没想到此等山村小地竟也有如此雅致之人?

随着景色不断变化深入,他们最终来到一处颇大的院落前,人未见声先至,孩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座院落,低头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梨花树下几个人影好似正在嬉戏玩耍,一位仆从装扮的妇女满头大汗的站在中间急的直跺脚,双眼直跟着两个小小人影转悠,嘴里不时叫唤着:“哎呦,我的少爷小姐,你们慢点!”

这里莫不是翠儿孩子的院落?!

扶肜拉着白俊悄悄降落到一处比较靠外围的角落里,正寻思着该如何上前打听翠儿所住之地的时候,一声咯吱的开门声响起,就见一婷婷玉立的女子从室内款款而出,由于角度太偏,只能瞧见她的背影,就见其朝树下招手道:“俊俊,花花,到这边来!”

“娘——”两个四岁大的孩童奔了过来,她连忙蹲下身将他俩同时揽入怀中,一阵嬉闹之后,那女子抬起头来,“张妈,带他们下去换身衣裳,别受寒了!”

原先树下的那名妇女早已等在了一旁,哄劝着将那两名孩童给牵了下去,蹲在地上的这名女子这才站起身径直朝那棵梨花树下走去。

此时的梨花已是开满枝头,一簇簇一团团,白花花的一片,午后的阳光透过梨花树照了下来,也照在了那名女子的脸上,标准的鹅蛋脸微微抬起,柳眉杏眼,七分清纯三分妩媚,骨子里竟透着一股倔强劲,在大片梨花的映衬下,整个人简直美呆了。

早在这名女子叫出孩童名字的时候,扶肜就知道她定是翠儿无疑,如此碰巧的名字除了她还有谁会取?白俊已是忍不住冲了上去,扶肜根本来不及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那名女子走去。

对于白俊的突然出现,翠儿显然是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她并未声张,看来还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双方相隔再久再远,彼此还是能在见面的第一时间里认出对方来,就见她几步上前,一脸激动的看着面前的人。

如此温馨的一幕,她实在不好在这个时候冲进去煞风景,想着让这对十年未见的姐弟好好叙叙旧才是。

起先他们只是在各自说着什么,中途翠儿还朝扶肜这边望了一眼,之后不知何故,两人竟是争执了起来,扶肜蹙眉,刚想放出神识探听,就见白俊一甩袖,当下祭出法器腾空而去。

扶肜不由傻眼,这小子抽风啊,还没和翠儿说上几句话人就跑了,最主要的是,他是飞走一了百了了,那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