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肚子好饿。”舒一边感叹一边换上室内拖鞋走进餐厅,见适坐在那儿,表情不算太好也不会太差,“哥,我猜这肯定不会是你做的。”

现在的问题是,肚子还没填饱,平时段亦弘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习惯在家煮东西吃,便宜干净又健康,但是今天开始这个习惯可能得改了——他总不能在适家里生火做饭吧?毕竟只是暂时借居,谁是主谁是客他还是分得清清楚楚的,不敢有半点儿逾越。

他真后悔自己几个小时前为了不破坏气氛没有和舒说那些事儿,这下好了,真的进匪圈儿了。

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在等公交车的人。舒看到正在远处开过来的公交车,突然兴致盎然地对段亦弘道:“阿弘,我要坐公交车回去。”

由于段亦弘之前在电话里有向餐厅交代过,这是他要求婚的晚餐,所以包厢的布置到处冒着粉红泡泡,桌子上摆着两盏精致美丽的蜡烛台,纯白色的蜡烛出淡淡的光,配合着包厢里故意调暗的灯光,气氛温馨暧昧,又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谁是大白?”

段亦弘没想到,司机竟然是一直开着适的车的老张。

“不是,是你突然……突然离我太近,我没反应过来,真的对不起!”段亦弘努力挣脱被桎梏在头顶的两只手,却是怎么使劲儿也挣脱不开,白皙的手臂上被他磨出了几条红痕。

适吸了一口烟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我考虑考虑。”

适在等红灯的间隙瞥了一眼段亦弘,段亦弘正歪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窗外,适只能看到段亦弘左腮那鲜明的棱角,流畅的线条一直延伸至光滑的下巴处。适的眼神不禁又往上飘,这个男人鲜红饱满的唇,形状极其漂亮;这个男人小巧的鼻子,鼻梁高而挺直;这个男人黑长的睫毛,却一点不像女人一样的妖冶;这个男人稍稍从黑中露出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啃噬玩弄……这样的五官,勾勒出这个男人完美诱人的侧脸。

适认为任何事,对于极其细微的地方也要做到最好,他的星座是处女座,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认为细枝末节会影响他的美学,更会影响到整体。毫无疑问,他是个一丝不苟得甚至有点苛刻的人。

段亦弘苦口婆心道:“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你没听过‘老婆孩子热炕头’么,再说你要是不结婚,干爸干妈得说死你。”

段亦弘醒来的时候一时还不太清醒,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盯了半天天花板。他觉得头还晕晕乎乎的,显然是昨天醉得太厉害了,他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手脚,却在旁边摸到了什么东西。

几个还没彻底醉倒的人看到适,纷纷走过来招呼:“诶总!我说您去洗手间是洗到西半球去了吧,怎么这么久,您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宋谨文一和小丽凑在一块儿准能斗嘴。段亦弘不住笑道:“小丽姐今天也很漂亮。”

当然,只是想而已,段亦弘还没有胆量付诸实践。

段亦弘对着手机叹了口气,似乎预感到他要想和舒名正言顺,顺顺利利的结婚不是件容易的事。

段亦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算什么?被强上了么?一个男人就这么被另一个男人强|暴?

他妈的适!

段亦弘这时候已经无力愤怒了,人心冷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表达出任何情绪的。

适终究这么做了,他以后要怎样去面对舒,自己的未婚妻,罪魁祸的亲妹妹!

心灰意冷,真想回老家,再也不要踏进这座城市……

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敲,适打开门走了进来。他一把扯开蒙在段亦弘头上的被子,现段亦弘一脸木然的表情,心突然一颤。

适摸了摸段亦弘的额头,确定人没事,才道:“起来吃早餐。”

段亦弘还是毫无反应。

适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拖了起来。像是得到什么感召一般,段亦弘突然回神,伸手在床边一捞,拽了盏台灯就冲适脸上招呼去,适反应也不慢,赶紧避了开,但是台灯还是直直砸在他的左臂,碎了的灯泡扎进手臂的肉里,顿时鲜血就像开了闸,片刻便染红了大片被子和床单。

似乎在这时,段亦弘才有了点表情,脸已经气得红,瞪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适看,却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似乎想用一个眼神就把适千刀万剐。

“操!”适赶紧按住流着血的伤口,用力撕了一条被单把伤口裹住,出了房间。

房里面的人适也无暇去顾及了,他用没受伤的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给他认识的一个医生,气急败坏:“干什么呢,赶紧滚过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还气定神闲:“怎么着了?快死了?不过声音这么有爆力,应该还活得好好儿的……”

“废什么话!你他妈再不过来我的手就废了!”

“实在是对不住啊,我这边儿忙得很抽不开身,可以烦请少爷自己过来么?”

“操!”

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适也没办法,对方在本市最大的医院,很忙那是真的。适按了电话,捂着伤口随手抓起外套套上,只用一只右手开车去医院。

适一走,段亦弘立刻从床上起来,换上衣服收拾好自己,把堆在一起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旅行箱里,也顾不了从公寓搬来的那些家电,夺门而出。

他只想立刻离开这座城市,什么工作,什么未婚妻,什么婚姻,在他眼里已经都不重要了。弄成现在这个怂样只能怪自己太窝囊,明知道有人对他存着怎样的心思,还自欺欺人的赖在人家里,还期望那人能有点道德底线!他妈的人都三十了还这么傻逼!

段亦弘打电话叫了一辆的士来接他去动车站,前几天他从他妈打来的电话里知道老家刚通了动车,从本市到老家用不到一个小时,而且老家那种小地方车票一点儿不畅销,估计随便什么时候都能买得到票。

段亦弘从售票窗口拿到硬卧的车票,正好能赶得上这一趟。

坐在动车里,段亦弘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头望向窗外,车窗外的景色光一般飞过,他并不能够看清什么,随着景物的飞快掠过,让他的脑中也有了一点晕眩感,他干脆闭上眼睛。

下身那个从未有人染指过的地方还一阵一阵生生的疼,疼痛感有多强烈,段亦弘对适那个衣冠禽兽就有多恨,恨不得将他撕碎,恨不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适这个人。

“妈妈,你看对面那个叔叔,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呀?”坐在段亦弘对面的是一对母女,小女孩儿看到段亦弘紧紧皱着的眉头,以为段亦弘是生病了。

那母亲一眼瞅过去,也现了段亦弘僵硬着的下巴,便放下抱着的小女孩儿让她自己坐到位子上去,她走到段亦弘跟前,一看清楚段亦弘的脸,一怔,随即轻声关切道:“你……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段亦弘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也是一个愣神:“没事……怎么是你?”

“我带着女儿回老家。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那母亲在段亦弘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儿睁着俩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们二人。

“哦,就是有点儿没力气,没事儿。”段亦弘看着对方未施粉黛而略显苍白的脸道,“你……今天怎么……呃……这么不一样?”

那母亲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之前看到的那都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段亦弘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回想了一下这个女人之前的穿着打扮和说话的语气,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还不是为了赚钱?唉——”那母亲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段亦弘心跳加,有一个疑惑似乎能从这个女人的嘴里知道,他试探着问道:“那天……我真的……和你……那啥了么?”

廖莎一愣,开始回想那个夜晚两人之间生的事儿。那天晚上她照常在在酒吧里和人喝酒,陪人聊天儿,突然就有一个老头儿架着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指名道姓的找她。她在这间酒吧混的够久,人长得也挺漂亮,随叫随上,大多数客人都知道她,不要脸一点儿的说法,她就是个青楼的头牌。那个老头儿把男人放下,给她递了一张名片,说是让她打上面的电话,有大生意,就拍拍屁股走人。她将信将疑的打过去,电话里的人叫她和那个喝醉的男人上床,但是不能真枪实战,只要在那个男人醒来时制造些酒后乱性的假象就行,酬劳就是帮她还了死去的丈夫生前欠下的一屁股债。

又能还债又不用折损自己,这样美的事儿谁不干啊,她再三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知道原来对方是氏的少爷,也就放心了,报了自己的银行账号过去,就按着那人说的做了。

那家少爷也是说到做到的主儿,事成之后第二天就把一大笔钱打到她的账户上,那些钱不仅足够她还清债务,还剩了一些,也够她和女儿以后的生活了。她当即辞了酒吧的工作,整理好自己在这个城市的一些事情,准备离开这里回老家和女儿一起生活。

没成想她处理好所有事儿上了动车,就碰上段亦弘这个倒霉催的了。她心里知道,这个看起来挺老实的男人肯定是吃了家少爷的哑巴亏,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虽然挺替这男人可怜,她当时也不能把实情说出来。

今天看这人那样子,肯定是已经察觉出什么了,把实情说出来应该不碍事儿吧?反正自己已经把该做的事儿做好了,那家少爷也没规定不能把实情说出去不是?

想到这里,廖莎开口道:“其实……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