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也不解释:“你往后就知道真假了。啊,林姐姐那里的事,紫鹃也未可知,你别当着紫鹃的面说。倒还是雪雁,年纪虽小些,口风还紧。”

“咱们家的姑娘,还是讲究些的好。若是被人瞧见,总有些麻烦。”

“既然琏二哥不曾与你提起过,就是说这笔银子便黑下了……凤姐姐应该也知道,就是太太,也心里有数儿……祖母是真心疼你,恐怕被蒙在鼓里。但以她老人家的精明,恐怕也不是一无所知。”探春掰着指头计算,越想越觉得头大,“你父亲身后到底留下了多少财物?”

“哎,小心着些,你会弄痛它的。”探春急忙提醒,小心地把风雅颂又抱了回来。按理说,野猫的身上都有点灰蒙蒙,脏兮兮的。可是这只黑猫的身上,却油光水润般的似乎找不到一点脏的地方,忍不住心里暗暗称奇。

“三妹?”贾宝玉看她出了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待书笑道:“只要宝二爷求到老太太跟前,还有谁留不下来?”

好容易消停了几日,这儿便又干上了架难怪一家大小都对赵姨娘看不大起,夫复何言?

探春嗔道:“这还不是在说笑么?我不过是代凤姐姐暂管,哪里说得上权柄了?若是让那些官儿听了,怕不要笑疼了肚皮”

探春苦笑:“不过是偶尔受了寒,又不是什么大病,哪里用得着请太医了?”

自己就当作是毕业前的实习好了。

只这说话的功夫,素云和侍书分别端了李纨和探春的份例菜进来。因翠墨仍在秋爽斋忙着赚银子的大业,探春便只用侍书和小蕙服侍,平儿见状,急忙亲自挽了袖子,服侍探春净面用饭。

尽管腹诽着贾府的制度,替自己的母亲赵姨娘打抱不平,但探春还是重了对牌:“便赏他二十两银子罢,这账本暂且留下,我们仔细看看。若再有了事儿,也免得又去找半天的账,倒让我们等着你了”这账本看起来是细账,倒是个了解贾府收支的好机会。

探春心里不大乐意,袭人不过是一个大丫环,可赵姨娘替贾政生下了一子一女,竟也只落得跟丫环一样的地位但既问了李纨,倒不好再添,只得想着私下里拿出体己贴补。反正如今自己手头宽裕,补上几十两银子也不会觉得为难。她虽没见过赵国基,但在名义上也算是舅舅,能帮衬的就尽量帮衬着罢。

薛宝钗的心思,但凡看过《红楼梦》的人,都路人昭昭。这时代的女孩子,果然一个个都早熟得很,这么点年纪就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在前世的那些岁数,似乎都是白长的,一点没有显出比别人更老成些来。

“父亲大人……这要让人瞧见,怕不笑喷了。”探春摇头,继续往下看去。

探春其实并不贪心,也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只要在被迫远嫁之前,能够顺利跑路,有银子买吃买喝,不至于饿死街头,也就够了。

贾母只是气极攻心,才对贾政说了重话。这会儿探春送了梯子过来,自然也不与素来疼爱的儿子为难,板着脸赶人:“如今还不去办你的事,杵在这里做什么”

但凡女人,都会对自己所爱的男人吹毛求疵,但仅限于自己。若是外人说上两句,总会不自觉地维护。林黛玉芳心已系,自然无法免俗。见贾宝玉脸露尴尬,急忙为他解围。

探春听了“贡品”两字,便觉微微有些不妥。暗想琪官既是当着水溶解下汗巾相赠,怕这件“贡品”并非水溶所赏,难道这琪官还与旁的达官贵人有所牵扯吗?她刚才隐约听到忠顺王爷,论起辈份儿来,比水溶还要高上一辈儿,又是个爱耍阴手的人,可别惹出祸来

“三妹妹,你得罪王爷了?”贾宝玉小心地问。

探春暗地里赞叹了两声,便穿廊入堂。谁知刚拐了一个弯,迎面就碰上水溶和一位盛装丽人并肩行来。两人几乎同时顿住了脚步,只有那丽人多迈出了一步,差些儿撞上水溶的肩。

理智上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感情上还是觉得有些受伤。尽管知道和水溶不会有什么结果,她也只是抱着谈一场恋爱的想法来往于北静王府,但有时总会有几分奢望。

“当然是他,不过身后的人么……”水溶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探春见他拿出一支笛来,却如普通的玉笛不同,竟作墨色。莹光婉转,竟是通体暖玉所制。他坐在上,把笛凑向嘴边,神情浅淡。风吹过他的袍角,望之竟如谪仙人。

“三姑娘,不过是便宴,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水溶趁机再次邀请,“再者,宝玉想必在亭子里相候,也没有外人在。”

“姑娘小心。”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带着微微的磁性,很像自己以前学过的小提琴,曲终时拉出来的那个尾音。

“二哥,我到大街上去玩耍,你要回时再把我捎回去得了。”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贾母固然是她的大靠山,也不过是在未嫁前过得好些罢了。日后,谁也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银子便显得格外重要。

“既然无事,你回了祖母去,别再请太医了。”探春叹了口气。

“不小心?”探春撇唇,这种鬼话她才不信呢贾宝玉那块玉是真通灵,连马道婆的傀儡娃娃也没用。况且,大家都看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作不得假。但金锁片么……任谁想要,只要有银子金子,打上百八十个都成这种牵强附会的说法,也亏得薛宝钗要自跌身价……

探春暗喜,眉头却紧紧地锁着:“怎么?”

贾宝玉不以为意:“老太太说在家里好好将养几日,我也懒怠去。”⑧ooxiaoshuo。

“唷,你如今一的巴结上了太太,连自己的嫡亲舅舅也认了别人”赵姨娘更是呼天抢地,拿起帕子假装拭泪。

吴新登家的心头一紧,虽有心怠慢,明面儿上却赔着笑脸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赏多少谁还敢争不成?况且太太也说了凭着姑娘定夺,赵国基又是姑娘的舅舅,给多给少也没有人敢驳。”

于是,侍书把翠墨从书海文堆里扯出来,非要让她动针不可。自家姑娘出客的衣裳,翠墨倒不敢再推,便天天在灯下穿针引线。探春看她辛苦,让她把金大侠的书给停一阵儿,谁知翠墨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不废多少功夫,我赶几个晚上就成了。”

贾宝玉本是喜欢热闹的,伤势稍复,却被拘在府里不准外出,正没处找乐子呢,闻言大喜:“果然是三妹妹的主意好,咱们写个帖子,正儿八经地把她们给邀来。只是既起了社,却得起个名儿。”

“姑娘,不知道是否还有新作么?”冷子印满怀希冀地问。

贾宝玉拼命地对她使眼色,这当口她顶什么用?想法子去通知了老太太才是要紧可贾政地一瞪眼:“把大门关上,谁也不许出去”

“然则这一阵儿,你对我却又跟初识的时候似的。”水溶从桌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算了,我不过是牢骚。”

刚才水溶和那丽人行迹亲密,虽然不曾搀着手,可两人之间的说话和动作,分明都不一般。她是谁?探春在自己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才现自己对水溶的了解少得可怜。

“今儿吹的曲子,有些悲了呢……”探春喃喃而语,声音轻浅得像是一声叹息。

“今天叨扰王爷,这便告辞了。”探春见贾宝玉醉意醺然,不提去意,只得主动开口。

三人先还款斟漫饮,渐渐谈兴始浓,不觉飞觥限斝,逸兴豪飞。水溶虽话语不多,但每一开口,总拣了几件趣事来说,听得探春每每笑得伏几。再加上以酒助兴,也顾不上那个劳什子的淑女风度。

这一次,倒真是下了求去之心。于是正了正脸色:“王爷太客气了,探春怎敢相扰?”她几乎溺毙在他温柔的眼波里,忘了自己这趟出府的目的。

既来之,则安之。探春自然不是这个时代扭捏的小女子,客气地见了礼,却不知道接下来的礼数,倒是该去内室,还是在这里敷衍呢?内室她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就这么坐着跟水溶闲话,让人瞧见了可不妥当。

ps:继续厚颜无耻地打劫粉红票,pk票,推荐票,收藏,书评,点击……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唉……”探春叹了口气,“若是换个人,仔细分说也就罢了,偏是姨娘那里,又说不得”

“还是姑娘看得清楚。”翠墨怔了一怔,忽地轻笑,把一肚子劝解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贾宝玉的脂粉味儿这么浓,敢情都是让贾母和他大姐给娇惯出来的呀就算是住宿舍,女生楼和男生楼也得分开啊……何况,贾宝玉也不是那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孩儿,情窦初开的年纪,宝姐姐跟林妹妹又不是正经的兄妹,三角恋爱想必就是这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