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小怡有些感动,原来无忧竟然先想到前面去了,这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但是无忧这话不无道理,人家都是要做生意的,生怕砸了招牌,而她们住的那个庙,不说锅,找得出一个完整的碗就不错了。想到这,小怡只有叹气了。

上了梯子竟然豁然开朗了,木格窗棂透出柔和的光线,没有床,却有褥子,卷在一侧,有个木盆,上面搭个毛巾,在小怡看来,这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一想不得了,香味飘出来,小怡的肚子马上咕咕叫起来。

小怡一看,桌上摆有茶水,还有时令水果,甚至还有了一个盒子,并没有打开,却已经飘出了香味,小怡不自觉缩了一下,自己拿着的那碗水显出了寒碜。

转眼间中午了,九婆跟小怡不能离开,只是一人吃过一个干饼子,蹲坐在别人门口,偶尔有人从这里,也望都不望他们一眼,就这么走了。虾有虾路,蟹又蟹道,各人有各人的奔忙,谁又有那么多精力去看一个孤老婆子跟一个小孩子呢。

九婆一想到这些,眼睛里就兜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滴到小怡脸上也不觉。

“啊——老爷你看,这如何是好。”是四夫人的声音。

那边吹吹打打的,一下停止了,小怡从张妈那打听了,一旦这吹打停了之后,就是寿宴开始了,那边就开始着忙了。寿礼会一一上,而丁家的那些仆人,就连这边的短工,也都会过去看热闹,见世面。

什么大夫人二夫人,小怡想,这些你们日后去顾虑吧,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了,傻子啊傻子,我倒是不讨厌你,只是你这一大家子人不好办。

正说着,丁仁谦终于来了,还带来了那个开门的蓝衣仆从,“开,开门,要出去,说话。”

见那傻小子愣愣望着自己的眼神,小怡有些许不忍,反正也无事,索性对他说了,“就是有一条线,你在这边,站着别动,我站到这里,或者站到那边很远的地方,你说的话我也能听见,我说的话你也可以听见。”

说完,小怡找到两块硬饼子,一口咬下去,这平时瞧都瞧不上的东西,这下吃着竟然津津有味起来。

小怡赶紧拦住四夫人的话头,这东西要是没有个名字,日后要是说出来,可真是拧巴人,“四夫人,这东西我想了一下,还真想出了一个名字,叫花兔兔,以后就可以这么叫了。”

就剁一只手吧,说得多轻描淡写,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小怡装作害怕状,“求莫管家看在小怡年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这次,下次再是不敢了。”

傻子丁仁谦又出来了,一路叫着小怡,说想吃小怡做的东西,只好先耽搁了,看着他,小怡就轻松了不少,跟着他去小厨房。

重点来了?小怡不动声色傻笑道:“小兔子很可爱,放在房子里了,你要见它吗,我带它出来。”说完就想跑进去了。

她看着张妈那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拿着张妈特意给她做的小扫帚,“张妈,你先吃这个红糖粳米糕,我去扫地,我这小身板也要锻炼锻炼。”

对付莫管家倒是以后的事情,小怡眼前是要自己怎么应付过去,虽说还有大半年,才进入龙年,但是一想到半年后要整日跟一条蛇关在一起,小怡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果然是心有灵犀,小怡这么想,九婆也这么想:“小怡啊,你在里面是不是被他们打了,我听小翠说你们一来就差点被打了,那个莫管家不是什么善人那,苦了你了。”

“说,说谎……说谎不好。”丁仁谦像个孩子。

小怡把这话跟阿林跟自己说的那些对照一看,秋萍没有撒谎,而且秋萍家里确实也困难,虽然还没有到自己跟九婆那个地步,但是秋萍娘身体不太好,而她哥哥要娶媳妇也拿不出彩礼,秋萍要真是因为这样,倒也真是不能怪她。

小怡一边对丁仁谦说道:“少爷,小怡不仅会做黄金塔,还会做……”小怡一时间竟然光想着要让这丁仁谦去传达信息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她只好低下头,用脚踢踢地上,虽然什么都踢不起来,但是小怡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这般,然后似乎就能有主意了。

把这个弄好,南瓜饼也稍稍凉了一些,马上就可以送去给四夫人食用了,小怡也正好开口跟张妈解释刚才的装食物的器具,“张妈,这人也要穿衣打扮,这吃食啊也是一样,不能这么就拿去了,四夫人向来华服美食,这么拿去她说不准就咽不下去了。”

莫管家见她们竟然还敢跑,就那么阴森森地盯着她们,一股寒气就从背后升起。隔了很久,他才指着说道:“小丫头竟然还敢跑,野丫头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说完又对着小怡道,“你既然已经进了丁家做了童养媳,就是丁家的人了,竟敢跑,不用家法看来难以服众了,来人!”

小怡小翠面面相觑,弄不清楚什么情况了一时,不是把让人去叫,到了又不让人进门。等了很久,再拍门,就连那瘦高的男人也没有出现,只好坐在门口的石板台阶上等着。

“秋萍,你还不去啊,又不说话,真是奇怪,你今天怎么了?”小翠很奇怪地看着秋萍问道。

九婆不说话,揽着小怡,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滴下来了。“小怡,你怎么这样傻,既然他的来头并非是你,你送进去,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一个不是属兔的,一个又八字不合,这个,真闹心。”九婆说完挪动了一下腿,开始和面了,看她那用力的样,似乎把那面当做了莫管家的脑袋,狠狠揉。

小翠娘不乐意了,把绳子扔个小翠爹,“瞧你这人,哪有这样折腾自己的,再说还有小怡呢,多懂事的孩子,你看那南瓜饼做的,还有这个架子,小翠都说是小怡的主意,你现在还老什么老,等着享福吧。”

果然,小翠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本来挨着坐着,却突然蹦起来,似乎又有了什么主意,也不多说什么,“九婆,我去去就来,可不要忘了我那份。”

白衣男子点点头,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向小怡小翠点点头,“多谢姑娘指点。少华”她们还没有看清楚,马车就又关了起来。

很快,看热闹的人们中间又多了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挎着一个小竹篮子,正是小翠跟小怡,人太多,挤来挤去,差一点把竹篮子也弄掉到地上,小翠赶紧护着竹篮子,一边大叫,“不要挤不要挤,我的黄金塔就要掉了,你们可是赔不起的。”

“这是石巢呀,如果是米、豆子就可以用石磨磨成浆,要是这花生,绿豆之类要做成陷,就要靠这个了。”

愣了一回神,又看着九婆,“九婆,怎么了?看你在想什么呢?是怕南瓜不够吃是吗?”

一路说一路笑的,路反而就变短了。小翠是个不安分的,看见别人养的羊也要踢一脚,看见一个呵呵傻笑的人又骂傻子。很快回到小怡住的茅舍。

“哎,这就来这就来。”九婆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夹起一块南瓜,“咱小怡先吃第一口,来——”

“什么赌?”

“您老一天多少面还是多少面,往天多少银子还是多少银子,不管我们卖出去多少都给您那么多银子就是,您就是按时出摊,帮我们做好面就是,实在不放心就坐在一旁看,我们保准能包赚不赔。”小怡说着说着自己倒是真想去当老板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赔钱了可不许哭鼻子,这样吧,到时候我也不说卖多少,就冲你这手艺,你们就给我面粉的银钱就是,我就当白给你们打几天工。”老张头还怕她们亏了,如是说道。

无忧也蠢蠢欲动了,“好了好了,就这么办,肯定不会亏了就是,到时候我们都去,赔不赔的再说。”

“好,就这么办!”三人吃着面,流着畅快的汗,满是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