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王森站在河堤上向田地中眺望,心中充满了自豪感,这是自己辛辛苦苦造出来的田地,这就是自己在明朝赖以起家的资本,自己的井田要继续向前铺开,直到十五里外的朐山脚下,不,整个海州,整个淮北的黄泛区,都是自己大展宏图的地方!

王夫人展颜一笑,王镇见状大喜,急忙派遣家丁陈四出城将王森唤回,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王先兄弟先坐上船过了沭河,到了对岸,很多商旅都坐在河边愁,王先便走过去,向一名头戴万字巾,身材富态的中年商人一抱拳,“不知这位世兄为何忧愁?”

最初归顺王森的一百六十余人中,有壮年男子三十七人,青年男子二十五人,王森将他们叫出来,委以重任,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却不是干活的主力。

“无妨,无妨!”庞大人干笑两声,心中暗骂,你这王镇忒不是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窜出来,分明是要给我难看嘛!

众人看着王森园区的背影,都擦了一把汗,这王家老二平时胡闹一番也就算了,今天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跑到县衙上击鼓鸣冤来了?难道是因为他那未过门的小娘子要退婚的事情?

城外不远便是一片水乡泽国,再向远眺,隐隐可见茫茫黄海,水天一色。

牛三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伸手拽了一条麻绳,推开小门走了出去。

那十多个脑袋抬起一个,面向王森,冷冷道,“你有好蛐蛐?”

“这位想必就是苏家大少爷了。”王森看着他那黑黑的眼圈,瘦削的肩头,散乱的头,便知此人耽于酒色,身体状况不佳。

“是的。”王森点点头,拿出蟋蟀罐子,那只蟋蟀服用了王森的特制药物之后容光焕,跃跃欲试,在罐子中鼓噪很久了。

“有效力了!”王森大喜,那苏大少爷也大喜,这样活泼的蛐蛐,他还是少见,急忙移开瓦盆,将一只金背黑头的蛐蛐放进去,“这只乃是我从山东宁津重金买来的‘铁背头’,威武雄壮,这位世兄,请下注吧!”

“下注?”王森一愣,旁边人都嘻嘻笑起来,王森顿时明白,原来这帮人还真是刺刀见红的赌博。

王森现在身上只剩下五十两银子,看着众人那鄙夷的神情,一狠心,将五十两银子全部押上,

“二少爷,咱们就剩这着点钱了,万一输了……”小六捅了捅王森,小声嘀咕道。

“破釜沉舟!”王森眼珠红红的,撸起袖子,一派赌徒模样,“苏大少爷,该你了!”

“看来这位世兄囊中羞涩。也罢!”苏大少爷招手,一名小厮端过一个漆木方盘,里面满满登登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约莫有上千两。

“诸位,买定离手!一赔十的!”苏大少嘿嘿一笑,围在旁边富家子弟们看了看王森那只小个子蛐蛐,都将银子堆在苏大少身边,王森尴尬一笑,看着自己的那只“得胜归”,心里也是没底。

两只蛐蛐一见不和,便厮打在一起,出吱吱的叫声。得胜归战不利,被铁背头咬得四处奔逃,王森看得揪心,更心疼自己的五十两银子,大声为得胜归喊起号子来,脸都绿了。

围观的众人哂笑着看着王森,还有他的小虫,有几个登徒子竟然吹起口哨来,“兄台,你的小虫怕是不行吧!”

“胜负未分。”王森对自己的药物很有信心,但现在心里也是有些没底。“加油!”

也许是王森的药物太过奇特,或许是王森的鼓励起到了作用,那“得胜归”猛然一个掉头,扯住铁背头的翅膀不松口。只两口便撕下铁背头的纱翅,铁背头一时失利,被得胜归咬得慌了神。得胜归愈战愈勇,一转颓势,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抽冷子一口将对手的尾部咬下一块,得意的呼扇翅膀,出吱吱的叫声,向众人炫耀战功。

“好,好!”王森激动得直拍桌子,看看摆在桌子上的银山,此战必胜!看来这药的确不愧其名!

“得胜归”狂性大,将对手的脑壳咬碎,胜利的在瓦盆中转了三圈,这场精彩的打斗看得苏大少眼睛都直了,口中没价的叫好,将桌子上的银子都划拉到漆木盘子中,约莫有三千两,向前一推,“这位世兄,可否将这只蛐蛐卖给我?”

“有何不可?”王森一笑,接过漆木盘子,心花怒放,“在下海州王森,和苏大少一见如故,不妨就将这只得胜归送与苏大少,仅作见面礼,不知大少意下如何?”

“真的要送给我?”苏大少心中大喜,看来眼前这位高瘦青年并不是为财而来,倒让他另眼相看,“不可,我苏家人虽为商贾,但也知买卖公平,断无平白取人财物的道理,还请王兄开个价,如何?”

“苏兄非要如此,也罢,作价一两白银,如何?”王森笑道。那苏大少愣了,怔怔的看着王森,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苏某玩乐多年,却从未见到有如兄台般轻财好义之人,也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着拍拍王森的肩膀,趴在王森耳边,“兄台,你那蛐蛐看似平常,不知你以何法饲养,才如此神勇?”

“这个……”王森对苏大少耳语两句,苏大少的脸上笑开一朵花,点头道,“这个法子,要是用在房中*术上,嘿嘿!”

门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铁马声,苏大少闻声大惊,急忙让小厮收拾一切,自己坐在书案旁装腔作势,小厮正要领着众人从后门走,却现后门也走过几个家丁,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声叫惨了惨了。

“定是管事的人来了。”王森听着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头上冒下汗水来,看着钻进床底的小厮贵少们,定了定神,搬来一个圆凳,坐在苏大少的对面,抓起一本《毛诗》,装腔作势起来。

“王兄,我父亲教导甚严,你若不躲避,免不了皮肉之苦。”苏大少从书本上撩起眼皮,好心提醒道。

“嘘,噤声!”王森小声道。

“这是个好机会。”王森打定主意,冒一番风险,见见这淮安府富苏老爷。如果能结交上,自己的资金链便有了眉目。

当计划中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变化,就以此重新制定计划以适应新变化,这是王森在多年工作中得到的经验之谈。

门“吱嘎”一声推开,一名身穿湛绿色绸缎,下罩湖蓝裤子,胸前绣着团云环绕,正中一副“五福捧寿”图,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人踱步进来,三缕长髯,两条剑眉,手背一条荆条,看到苏大少正在伏案疾书,哼了一声,忽然现书案多了一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秉恩,这位是……”

庆祝抗战胜利六十六周年,四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