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王森园区的背影,都擦了一把汗,这王家老二平时胡闹一番也就算了,今天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跑到县衙上击鼓鸣冤来了?难道是因为他那未过门的小娘子要退婚的事情?

那卖铜镜的商家却是骇了颜色,双手抱拳苦苦哀求,“二少爷,小老儿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牛三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伸手拽了一条麻绳,推开小门走了出去。

“好!”王森就等着庞县令这句话,他走出饥民群,挥舞着招贤榜,清清嗓子,“为什么灾民这么多,我想大家都知道,就是因为黄河!”说着还用力挥舞一下胳膊,调动群众气氛。

“黄河年年修年年溃,淹没大片良田,百姓没有田地耕种,也就没有饭吃。”王森的语调略略有些动情,“我王森虽然读书不成,但是对于这水利还是有一定研究,只要知县大人给我一些支持,我就可以率领灾民开垦荒地,让百姓有田耕,有饭吃,还可以让海州县的赋税增长,这到头来不都是大人的政绩吗?”王森蛊惑道。

“这个……”庞县令虽然胖,但是胖的有智慧,他在海州县这个穷县已经当了五年的知县,油水少得可怜,如果真如王森所说,解决了灾民的问题,说不定自己会由此受到上官的高看,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也说不定,谁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当一辈子小县官?

但是出于对王森的怀疑,庞县令迟迟未语,这小子本身就是个小混混小流氓,说他是混混都是抬举他,他的建议可行性有多大?

“孽子!”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花白胡子身穿青色直裰的中年人,正是县丞王镇,一双虎目瞪着王森,“畜生!在这里妖言惑众,多亏庞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不向庞大人赔罪!”

“无妨,无妨!”庞大人干笑两声,心中暗骂,你这王镇忒不是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窜出来,分明是要给我难看嘛!

“刚才犬子一派胡言,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孽畜,还不回家攻读诗书,学学你哥哥,也考个举人回来,光耀门楣!”

“差点忘了,他还有个考上举人的儿子。”庞县令心里恨得直痒痒,这哪里是当庭教子,分明是想我示威来了!不过据别人说,这王森和他父亲王镇脾气秉性并不相合,而且王森还是庶出,在家里毫无地位,也好!

庞县令眼珠一转,脸上做出一个笑容,“王兄此言差矣,想那黄河屡屡为患,既然贤侄有办法,倒不妨试上一试。”说着转过脸来,笑容可掬的看这王森,“王贤侄,不知你这计划里需要什么必备的材料,本官也好多方为你筹措?”

“白银五百两。”王森盘算了一下,终究没敢狮子大开口,万一要得多了,这胖县令绿豆眼一翻把自己抓起来,自己恐怕也是毫无办法。

“五百两?”庞县令的脑子快盘算了一下,“也好,就给你五百两,限你在三个月你开出良田一百亩,不然……”庞县令转头看着王镇,“王大人,到时候就由你一力承担了。”

“这个自然!”王镇双手抱拳,踢了王森一脚,“畜生,还不向大人谢恩!”

王森看着庞县令那满是油光的脸,再看看面沉如水的王镇,顿时明白了两人是貌合心不合,这是王森最乐于看到的,水越浑越好捞鱼嘛!

“谢大人!”王森双手作揖,又冲王镇行了个礼,王镇叹了口气,“也罢,养了你这逆子,也是我王家家门不幸。”说着从褡裢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到王森的手上,“好自为之!”说完,转身离去。

庞县令的肥脸上阴一阵晴一阵,冲王镇远去的方向狠狠跺了跺脚,王镇这招玩得毒啊,生怕自己赖账,还演出一场“马前赠金”的好戏来,庞县令的肥肉抖了抖,招呼过主簿,命令他开出五百两银子,交给王森支配。

“我还要几个帮手。”王森淡然说道。

“哦?”庞县令睁大了眼睛,看来这王森真的想大干一场?他上下打量王森一番,对这个瘦高的年轻人有了新认识。

“你,你,还有你!”王森公报私仇,将刚才拦在门口的三个衙役点出来,“按照庞大人的意思,与我一起开荒种地,不然当心板子拍下来!”

“我们是衙役!”紫脸膛汉子喊了起来。

“你们是贱民!”王森冷冷说道。三个人欲要反驳,听到那“贱民”二字,如遭雷击,顿时闭了嘴巴。(明代,衙役属于士农工商之下的贱民)

但当银子下来时,却足足少了五十两,王森不忿,本想找主簿理论,那一双耗子眼的主簿眼皮一翻,“火耗!”

王森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怀揣五百五十两银子,王森先考虑的是不是要安顿这些灾民,如果缺少了这批灾民的支持,自己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面对嗷嗷待哺的灾民,王镇一狠心拿出五十两买了三十石粮食,又买了大锅碗筷等日常用品,就在河堤上煮起粥来。

与此同时,王森还买了一沓白纸,一根毛笔,这些东西都是要派上用场的。

灾民们眼巴巴盯着锅里翻滚的白米粥,使劲咽了咽唾沫,按照王森的吩咐,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丝毫不敢乱。

王森手里捏着一根藤条,身后站着那三个气鼓鼓的衙役,前面便是那沸腾的饿大锅,米粥的香味随风飘散,一众灾民都贪婪的吸着鼻子,眼巴巴看着王森。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伙子悄悄摸到前面,挤开两个大妈之间的空隙,想趁机加塞,不提防王森的藤条迎头抽下,打得那个小子半边脸都肿起来,捂着脸,“你干嘛打我?“

“去后面排队!”王森的藤条又抽下来,这小子忙不迭的向后跑去,大家都看在眼里,心底一寒,这高瘦的青年还真敢下手,以后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触怒了他。

“你们是灾民,以前也是有田产的,”王森清清嗓子,“你们看到眼前这片沼泽了么?从明天起,我们就要讲这沼泽水排干,造田,谁干的多,将来造田成功的时候我就会给谁家多分地,谁要是偷懒,对不起,我这白米粥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王森说着一把从紫脸膛衙役的腰间拔出腰刀,在空中挥舞两下,“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平头百姓也好,是皇亲国戚也好,既然到了我王森的地盘,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谁要是不老实,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如果谁后悔了,现在就可以走,我王某人绝不强留!”

兄弟们啊,求求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