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道中赵从审的心事,他顿时羞怒交加,恶狠狠地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只须就事论事。来人”

人群中有个须皆白的老者扬声说道:“宗子行事向来公正,又以何须老朽等人多言?”

“好有您老这句话,从审就直言不讳了”赵从审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当即说道:“近日赵室从审一门,出了一件有悖国法家规的事情,诸位想必已有耳闻了吧?”

也把赵世开居住的院落有意无意地也称作“园子”,略略显得有些轻佻。

清洛再想阻拦已是不及,院内的婆子仆妇见覃姨娘铁青着脸匆匆而入,更是不敢上前相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去了。

林若华冷眼看那可欣,见她长相清秀,笑容恬淡,颇有几分清浅的作派,心里暗暗留意。

“年后,正逢对上恩典,御封侯爷为襄阳侯,侯爷一时高兴,便叫人精心制成各式花灯一千盏,并在花灯节这日去闹市放灯。这一日,侯爷与高夫人带着公子们出了府,连平日里被禁足的覃姨娘也破例允许出来观灯。街上人头攒动,擦踵磨肩,比往年的盛况更胜几分。不料——”小丫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她语音虽低,林若华还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不禁笑道:“嬷嬷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什么初雪姑娘,是世子爷认错人了,还请您老人家跟他说明,放我出去吧”

秋梓立即上前,双手接过清洛手中的青花白瓷小碗,轻轻吹开汤面上的油汁,舀了一勺喂到林若华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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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绯衣少年立即“嘘”了一声,微微仰起脸来冲秋梓轻声说道:“你到我身边来,一会儿就没事了。”

林若华的身子虽说未育成熟,看上去还挺苗条,挺骨感的,可也到了该育的阶段,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胸前的蓓蕾也已能盈盈一握,这沈将军的手陡然压下来,不偏不倚正按在她左胸的蓓蕾上,林若华顿时怒止圆睁,拼命扭动身体以示抗议。

林若华一看,这不是自己托陈大娘去当的那块玉麒麟吗?姜氏竟然把它找回来了?她心里一热,定定看着这块熟悉的玉麒麟,不禁百感交集——就算是为了这块玉麒麟,她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啊

林若华静静地站在旁边,脑海里充盈的只有一句话:“立意纳林三姑娘为妾。”这句话反反复复、翻翻滚滚在她耳边回响。她突然觉得想笑,这事儿可真够戏剧性的,就像古装戏里的老套情节,姐姐与人私奔,妹妹又要被人强纳为妾,难道这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么?这就是她做了两年乖乖女的下场么?她不禁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

林若华看着姜氏恳切的目光,也就没有多做推辞,双手接过谢了。

巧娘因前几日与蒋春生拌嘴负气回了娘家,并不知林家来历,看公公如此盛情,只当是他家哪一门子的远房贵戚来认亲,自然有心巴结,忙唤了春生逮鸡捕鸭,忙得热火朝天。

孙俊杰也不吃茶,只命快请姜氏相见。李之孝只得入内回禀姜氏。姜氏正与林若华商议林世信殡葬事宜,忽闻孙知县来房,顿觉烦恼不堪——真是送走菩萨请来神,只怕这尊神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银杏刚刚舀了热水送去姜氏房里回来,只听外院一阵喧嚣,便看见一群男人涌入内院,中间一个锦袍亮靴者正是马宏瑞,当下惊得回身便向姜氏报信去了。

姜氏本性淳良,以为孙俊杰是念及故交之情,不禁千恩万谢了一番,想起林若华之计,便又请他到里间略坐。

林若华此时也闻讯而至,看了林芳华留下的绝命书与头,心里想着也许这一辈子再难见她一面,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林若华要的正是这种效果。她瞅瞅姜氏,见她满目忧郁却并不出言相责,心知此事已成了六分。

银杏住了嘴,两眼只往地下看。

林若华这才想起秋梓曾说过她继母有意把她许给邻村一位年老富人为妾的事。这样一想,她扫向那继母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厌恶。

秋桂脸色微变,迟疑了半晌才道:“我不去。”

那媒人孙婆正与李之孝家的说得热络,陈大娘也陪坐一旁,见她姐妹二人进来,都忙起身招呼。孙婆一面拿眼打量她们,一面心中暗自忖度,难怪这林大姑娘眼高于底,原来果真生得天仙似的,这般风*流人才,整个衡州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林若华亲昵地拍拍林英华的脑袋,那林菁华也依偎过来,拉起她的手引她进去。

林若华点点头,看了看姜氏有些憔悴的面容,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告辞出来。

就见室内一片狼籍,中央横七竖八摆放着大大小数十个箱笼,窗前的八仙桌上摊开一张宣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一支毛笔胡乱搁在笔架里,笔尖的墨汁滴在白纸上,沁成一团。桌案前,端坐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白衣女子,长略显凌乱,正盯着白纸呆。

梅妈妈眼圈一红,“姑娘想是不知道,夫人今儿又辞了大半的人,咱们这些吃闲饭的,其实早就该走了。”

“是姐姐长得好看,我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将来姐姐嫁了人,便不能天天看了。”林若华绽颜一笑,“要是再丰润些,就更好了。”

“桃花再美,又能怎样?也终有凋零的一天。”林芳华的目光落在缤纷的花朵上,幽幽说道。

赵世开笑道:“有玉麒麟为证,自然不会有错了。”

老夫人点点头,又把那玉麒麟翻天覆地地细细看了一遍,当她的手再次摸到那个浮雕的“华”字时,方才略显激动地说道:“你这模样的确与覃姨娘不差分毫,这玉麒麟也是我祖上家传之物。只是你当时年幼,有些事情怕是不记得了……”

赵从审当即说道:“母亲,她与覃姨娘生得一般模样,又有我祖上的玉麒麟,定是初雪无疑了。不如就让她住进府里跟母亲做个伴儿,了好为您解解闷。”他因自己计划落实,又遭了老夫人一通斥责,还有当年初雪的走失,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要挽回局面,只能在初雪身上打主意了。再说就算初雪回到襄阳侯府,只不过是将来多出一份嫁妆而已,说不定还能嫁给某朝廷要员的儿子,将来于赵府也是利多于弊。不如就用好来讨好老夫人,双方得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却不领他的情,只冷哼一声:“你若真有心,当初就不会出那事了。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再说无益,先回府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