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柳寒风回川南小镇秋廉城探亲时,正好看到纳兰蓉烨与一个一级定尘棋士对弈。当时的纳兰蓉烨,不过才十二岁却已经是棋风犀厉,经过一番搏杀,这个还没入段的毛头小子竟然将那一级棋士杀得片甲不留。纳兰蓉烨的出现不由得让柳寒风眼前一亮,其后柳寒风主动找上纳兰蓉烨的家里,恳请纳兰蓉烨的父母允许他教导那孩子的棋艺。纳兰家的家境并不宽裕,当时听闻有人愿意免费教导自己的儿子下棋,纳兰蓉烨的父亲也是相当高兴。毕竟在整个帝国,能成为棋士的话便相当于摆脱贫寒家境,成为了人上人。

才这么寻思着,浑然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出来的明心棋士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这才侃侃而谈起来:“照方才第六十三手的情势来看:纳兰师兄占有绝对优势!他现在的城池数量和总兵力,都比那小子多出一倍上下,不出意外的话……唉!往日师父常言:纳兰师兄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不弱于四级用智棋士的实力了!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呢,今天看来,明年这天昭寺里恐怕又要多一位中筹的用智棋士了!”

但是不合逻辑,这恰恰就是《十策》的精髓!

vct1986,哥们,这里我的确没写好,写多了,我想以后会在细节方面成熟一些。

段流明话里的另两个人,正是和柳寒风齐位的其他两个代理寺卿徐青岳和杜平溪。其实不光是段流明,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天昭寺寺卿都是一心只顾领悟棋道极致而无暇分管天昭寺的俗务,也因此才诞生了所谓的代理寺卿一职。到近百年,天昭寺寺卿几乎变成了一个名誉头衔,而天昭寺里的所有大小事务,却反倒是由三个寺卿联合决定的。

只是此时的柳寒风却很清楚:在关于星罗的事情上,一向不问世事的段流明却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决绝。眼见段流明亲手倒上了两杯好茶,柳寒风在心里将要说的话整理一边之后,这才开门见山得轻问:“关于他――星罗,寺卿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星罗?星罗怎么了?”段流明本来已经端起了茶杯,可是柳寒风这句话却让他重新放下茶杯之后愕然反问:“他又闯祸了?这孩子!也老大不小得了,怎么成天没个定性?”

“寒风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天来,星罗一直在供棋士对战的合战阁出入,他不是旁观别的棋士对战,便是拉着其他落单的棋士要求对弈……”柳寒风才说到这里,段流明就已经抖着白花的胡须欢笑道:“呵呵……那不是很好吗?勤勉好学,我辈棋道者岂非正该如此?”

“可是星罗是个连棋名都没有的棋童而已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略微得大了点之后,柳寒风深吸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合战阁是针对所有棋士开放的,以星罗棋童的身份,根本不配出入那里!他这种我行我素的行为不但会让其他对战的棋士分心,也是对我们天昭寺寺规的公然亵渎!”

“亵渎?没这么严重吧!”顿了一顿,段流明伸手敲击着茶杯盖细细数落道:“如果老头子我没记错的话:一级棋士的称号是定尘,意思是说身外万物,都当如笃定之微尘,不关我身、不乱我心。如果因为一个小孩的走动就影响了心境,那种程度的人才根本不配被称之为棋士!寒风,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脸面微微一红之后,柳寒风这才站起身来恭敬的回禀:“今天,三级棋士纳兰蓉烨向我提出自行请辞他的斗力棋士称号。因为他觉得星罗的存在,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一向热爱棋道的他,开始对自己往日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一个四年之内就进入天昭寺的天才,竟然在过去的一年里不进反退。前天,他又输给了星罗,而且事后星罗似乎又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是吗?如果说星罗那孩子会在棋盘上赶尽杀绝,我倒还信;可是说他在赢棋之后讥讽对方,我就不信了。”打断柳寒风的一番言词之后,段流明正对上柳寒风的双目笑问:“那么又如何呢?因为星罗是纳兰蓉烨无法逾越的障碍,所以为了纳兰蓉烨的将来考虑,就要把星罗排除开去吗?那么是不是因为老头子我是你们所有棋士不可逾越的障碍,所以也要把我……”

“寒风不是这意思!”眼见段流明言辞间虽然还是一幅嬉笑玩闹的神色,柳寒风却连忙收起所有的小把戏,切入到正题里:“虽然蓉烨是寒风一手教导起来的,但是寒风绝不是为了蓉烨一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寒风只是怕再任由星罗这么胡闹下去的话,会让很多新进晋级的下筹棋士感到困扰。我怕他们会像蓉烨一样,对棋道失去信心。”

“信心这东西,从来不是别人能够给予或者是剥夺的啊!”正了正神色,段流明若无其事得言道:“信、进、念、定、慧,乃我棋道者必须贯彻之五智。一个棋士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起手上的棋子的话,就不可能有上进心,也自然谈不上什么念、定、慧了。”

“可是蓉烨那孩子,确实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就这么被一个连棋名都没有的小子给逼出了天昭寺,寒风不服!”听出段流明话里的意思之后,柳寒风气鼓鼓得如此说道。不想他这负气的言词才一说完,段流明就已经若有所思得淡笑:“天才和天才之间,难道就没有差距了吗?如果说纳兰蓉烨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话,那么星罗无疑是千年……不!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从前没有过,将来也不会再有!”

“那么,我――七级静微棋士柳寒风,请求与他一战!”

“寒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柳寒风的言辞、神情,让段流明不自觉的一愣,紧接着这天昭寺的寺卿就满脸不悦得责备道:“天昭寺虽然没有规定棋士之间不准越筹挑战,但是以你一个七级静微棋士外加代理寺卿的身份去挑战一个九岁的孩童,这成何体统!?”

“他一个棋童出入只有棋士才能进出的合战阁是理所当然,我挑战他就不行吗?”紧盯着段流明的一双老眼,柳寒风一字一顿得斩钉截铁道:“至于说代理寺卿的身份,如果他赢了我,我就自行辞去这代理寺卿――连一个棋童都赢不了,寒风不敢再作什么代理寺卿了!但如果他输了,以后就再不能出入合战阁――除非有朝一日他获得棋士的资格!寺卿大人,寒风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注视了柳寒风良久,段流明这才放下茶杯,轻轻得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