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思引》本是琴曲,其他乐器演奏的版本也各不相同。不过,能用萧将这曲子的“相思”二字诠释得如此直率而深刻的,大概只有眼前这一人了吧。

她并不害怕一世孤寂,她本就是个无欲无求颇能随遇而安的人。爹爹不也常说:

帝都沦陷,被掳敌国,身心均被伤到体无完肤。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最终执手偕老的那一个人是谁?

家变、伤痛、阴谋、商战、复仇都是她生命中躲不过的梦魇。

他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一眼便能看穿人心的精明,当他听韩征来报,说是香染烫伤了绯容华,心下便知这件事十有*不是香染的过错。可是,在这不讲究真理的皇宫里,奴才犯错,就等于是主子犯错。这个时候,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不能出面去维护香染。否则,不止香染活不成,连寒雪都有可能受到牵累。所以他判了香染杖责五十,这刑罚不会至死,也不会轻松。

“陛下不过赐了一张普通的琴而已,绯容华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至于太后喜欢云嫔的性子,自然有太后的原因。太后是本宫的表姑姑,太后与本宫之间的情谊,可不是谁随便说两句就能挑拨离间的。绯荣华,以后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如果让太后知道了,本宫可不敢保证陛下能救得了你。本宫,可是好心相劝。”

呕!好恶心!那勺子可是他用过的!寒雪扭过头去铁定心思不搭理玄启。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各自都回去吧,皇后、贤妃、绯容华、年嫔,你们四个留下陪哀家看看新衣的图样,陛下想必还没用早膳呢,今天就让云嫔陪陛下用早膳吧。”

这一番话,立刻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谁都听得出来,绯容华话里有话,分明是说云嫔此番说辞有欠真实。可是,帝王的心思,却不是她们能够随便揣测的。

寒雪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暗暗骂了玄启一句。

“让云嫔进来吧。哀家,倒真是很想看看她。”她一年前,就对这个能将一向喜怒无形的宝贝儿子惹得龙颜大怒的女子感到好奇了。

玄启轻捏了她的下巴以示安慰,嘴边柔和的笑意并没能暖透她已经冰掉的心。绯容华咬着唇,幽怨地看着玄启消失在帐幔外的身影,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抓住里层的纱幔用力一拽,浅绯色的纱幔狼狈地飘落下来,帐顶编织的翡翠玉珠“哗啦啦”散落一地,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一向都知道,玄启一向喜欢娇柔恭顺的女子,无论平日里她有多么恃宠而骄,每每在夜里面对玄启之时,她永远都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永远都是一副风一吹便会吹折的怜人柔美的摸样。

寒雪软软地坐在地上,哀伤地看着玄启的身影消失在玉泉殿内。巨大的恐慌和无助笼罩了她,只让她觉得自己无力地向着一个深渊坠去。终于,她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或者说,她的命运,早在决定入宫的时候,便被无情地捆绑,再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

“是,嫔妾求陛下,能不计较,便不计较吧。嫔妾,并不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