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熙堂里,纪春琳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金钗递给月雯,“这几日辛苦你了。”

秦晏扶着纪春琳上马后,将手一挥,众人纷纷上马,马队冲出洛崇镇。

纪春琳撑着桌子,身子微微颤抖。辛辛苦苦逃了半个月,自以为得计,谁知道一切都在秦晏的掌握之中,以他那样腹黑的人品,要她做的绝非好事。是回去,还是不顾小红等人的命,再次找机会逃跑?

等候纪春琳的时候,秦晏已将这份公文看过无数遍,不用没有打开,他亦知道纪春琳背得完全没有错。秦晏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茂盛的树荫,暗暗叹息。他绝不相信那些故事都是纪春琳从旧书摊上买的旧书中得到的,按照他的设想,纪春琳没被卖入青楼之前,遇见一个隐世高人,从他那里看到三国演义的手稿及其它种种小故事。他死后,纪春琳才被卖入青楼,不然他不会见纪春琳入风尘而不救。自己无缘与那样一位旷世奇人会面,秦晏万分遗憾。

纪春琳揎帘进去,一个白衣男子背手站在窗前。

“对不起,”纪春琳小声说道:“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忘了凭公子的身份,断然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她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公子能借点钱给我吗?”

“吃啊!”纪春琳不明白赵岳为什么好奇。

纪春琳在树后吓得腿肚子发软,她原以为那人只是将强盗赶走,没想到他会杀了他们。

到了马市,纪春琳直接走到早已看好的那匹马前,付了银子,她牵着马往城门走。远远看到守城士兵,莫名地紧张起来,会有人阻拦吗?应该不会吧,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朱厚燮绝不会特意派人跟踪她。他这个时候或许还在城外赛马,绝想不到她会偷跑出城。

“王爷喜欢的东西,自然是好的。”纪春琳淡淡地说道。

纪春琳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不乐意,她还是不敢将朱厚燮或秦晏拒之门外。

罗满福自知有愧,老老实实坐下,将手里的小包放在脚旁。

小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话是什么意思!比可怜,抢风头么?

纪春琳对那些不感兴趣,端起碗开始吃饭。

行脚商走南闯北,对道路交通十分熟悉了解,纪春琳早就想找一个这样的人打听邺城周边的道路和城镇。听他这么说,连忙请他进店坐下,要小姜去倒茶。

常遇秋的表情很奇怪,他吱唔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左安看不过眼,笑道:“其实这话是谁说的有什么关系,纪姑娘请上车吧。”

小红不敢怠慢,连忙跟在秦晏后面,送他出来。

因纪春琳的话,小姜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出神。

“嗯,等会我吩咐人给你送来。”吴瑞家的坐下。

柳云撇嘴冷笑,并不作声。

等婵娟将菜买回来,小红也没心思再撑着,将店门关上,和婵娟一起进厨房做饭。

小红看着跟在纪春琳后面的婵娟,惊讶地闭不拢嘴,“姐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晏问明朱厚燮正在花厅练字,先向朱厚燮汇报工程的准备情况,再向朱厚燮提起自己关于求雨祭的设想。

“要怎样才能得到雨神的谅解?诚心祈祷么?”纪春琳再问。

扑哧’,纪春琳笑出声,道:“傻丫头,这世上…”笑容僵在纪春琳的脸上,这世上若真没鬼神,那害自己穿越的黑白无常又是什么。她强笑着说道:“你放心,虽然这事因我而起,可真正阻止仪式进行的却是殿下,这帐怎么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纪春琳并不明白常遇秋为什么是那样一付别扭的姿态,她迟疑地说道:“那个,我自己上不上去,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不知道。”林金枝说,安王府制度森严,除了女眷偶尔回家省亲,能知道一点外面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市井里的闲话很难流传进去。如果不是康玉昆上门求饶,林金枝也不会知道此事。

纪春琳并不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圣母,可既然让她遇到,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因那样一种荒诞的理由消逝。

秦晏脸上的笑意更盛,深深地看了纪春琳一眼,施礼道:“告辞。”转身离去。

“姐姐做得对!”小红斩钉截铁地说:“就象姐姐当初拒绝公子,我开始也很不理解,可是后来的展证明姐姐做的一点都没错。正因为姐姐的拒绝,不只是公子,就连林公子也改变了初衷,觉得姐姐有骨气,值得敬佩。”

秦晏同样吃惊,他毕竟是有老婆的人,笑道:“殿下,纪姑娘做的点心真的是邺城一绝,昨儿那康保良就是嫉妒纪姑娘的生意红火,才带人去纪姑娘店里捣乱。”他这么说,是在敲打纪春琳,不要忘了是谁替她出头。

纪春琳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故意横他一眼,噘起嘴,往案上一趴,那意思很明白:你不是不理我么,我也不理你,看你是什么反应!既然下帖子把自己请来,说明朱厚燮目前还觉得自己有趣,这种女孩儿撒娇耍赖的手段应该不会惹恼他。

蒋海再次扬手,士兵们手法熟练地解了众人身上的绳索,排好队。蒋海连招呼也不打,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朱厚燮回头。

朱厚燮端起面前的茶闻了闻,噙了一口细细品味。

杂乱的敲门声同样令纪春琳不安,可是她的前面没有可以替她遮挡的肩膀,纪春琳站起来,步履沉重地走过去开门。

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对视,眼神里传递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看得懂讯息。

纪春琳只好自己讲下去,她先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相邻的国家,一强一弱。强国总想找机会灭了弱国。某次,强国逼迫弱国结盟,弱国不肯,派使节出使强国说明情况。强国国君威胁使节说:“你可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威不可挡。”使节没有任何惧色,反问强国国君,可知布衣之怒?强国国君不以为然,使节道:“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愿为陛下试之。”说罢挺剑怒视。强国国君屈服于他的气势,没有再逼迫弱国国君。

“我带两个过去,先给我家小姐尝尝,她若觉得好,安排给王府里的女眷,那对你的生意…”吴瑞家的说着,笑起来。这话原本是林夫人和林金枝说的,她在旁边听着,记在心里,此时当成自己的主意说出来,不怕纪春琳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