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熟络地叫住一个丫环,问清李妈妈正在后院,引纪春琳过去。

这话半真半假,说明她来是事出有因,又承认此间可能存在误会,最后卖个人情给纪春琳,为了自己下次再来留下余地。纪春琳毕竟经过的事少,听她这话马上就信了,松了口气,笑着连连称谢。

今天纪春琳过来拿纸模时,释文问过她近日的情况,纪春琳说一切都还在筹备中,释文也没当回事。此时面对吴瑞家的打听,释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告诉她,铺子侧门的位置,要她直接上门去问。

老张见她不肯说,不好再问,顺着她的话问道:“贵宝号什么时候开张?”

章六笑着,端起盆子去了。

“你们?”纪春琳想了一下,拿了一两银子交给小葵,“我需要很多柴火,你去买些来吧。”

要继续往下说吗?小葵犹豫。虽然坚信龚文彰会考中,小葵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觉得不如直接投靠安王更有保障。然而因为春燕,龚文彰受过安王许多羞辱,小葵不忍心让龚文彰向安王低头,只想让纪春琳出头。可是纪春琳也不会听自己的,送上门让人去骂,只有等事情作出来,逼得她走投无路,才肯去受那个羞辱。

“其实,妈妈对龚公子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他若考上了,自不用说;若没考上,他和林公子是好朋友,纪春琳这个模样,安王殿下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兴趣,若托秦公子调解,攀上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小葵说。

李妈妈气得心潮澎湃,脸上还不好表现出来,暗地里咬牙,笑着将东西递出去,重新写好了契书。

“我找李妈妈有事。”纪春琳说,为了不让李妈妈起疑,她和小葵说定,赎人的事暂时不告诉章六。

“姑娘心善,比不得妈妈有手段。妈妈决定将小姜再养段时间,若实在弄不清底细,便将她卖给外地客商;姑娘必然不会那么做,万一被她家人现,她在姑娘这做丫环,闹起来,姑娘如何受得了?”小葵承认

纪春琳一怔,她刚穿来还不到一个月,哪里知道去年秋天生过什么。

林金植不愿意向纪春琳解释真相,答道:“我学琴只是想与那接受《仙游记》的人能有更多的话题可聊,本来只是想请你弹几曲子,看看你的指法,没想到会听到这新曲。我想,若连这曲子一起送上,胜算一定能再加大几分。”

李妈妈气得心潮澎湃,脸上还不好表现出来,暗地里咬牙,笑着将东西递出去。

看着李妈**狼狈像,纪春琳觉得十分痛快,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怨气与恐惧在这一刻得到极大的舒解,她看着她,冷笑地看着她,用目光说:你也有今天

从纪春琳的眼神和表情,小红和小葵都感到纪春琳的退却。

纪春琳被瞧得疑惑,顺手捋了下刘海,问道:“怎么这样瞧着我?”

此后三天,纪春琳每天上街考察市场。龚文彰要陪着,都被她以全心准备考试为理由拒绝。

那是一个小布店,伙计原本看见客人上门,准备招呼,等纪春琳走进,看清她的模样,吓得张大了嘴连话都不会说了。

龚文彰看着她的背叹了一口气,跟过来蹲在她面前,垂头丧气地说道:“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秦晏一怔,没想到林金植风风火火赶过来,说的却是这个话题,笑道:“佳人已随风化去,香阁再无暖香人。”春燕姑娘因脸上突生黑印自杀身亡的事,是最近一段时间流连于花楼街众人最大的憾事。

纪春琳没有等多久,一个伙计便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后,低声道:“纪姑娘,我家少爷有请。”

纪春琳点头:“他不知道,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她说着,盯着林金植,期待得到他永不泄露此事的保证。

纪春琳匆匆忙忙地来到紫巽书局,找到释文,问:“释掌柜,我有事想找你家少爷,你看能否替我安排一下?”

“不行!不许走!”想到纪春琳绝决的脾气,龚文彰急得一把抱住纪春琳,深怕自己一松手,她便带着小红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春琳,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贪财,何必上吊,跟了那安王朱文燮,岂不比跟着我强百倍?我知道,因为你脸上的黑印,你不放心我,也不想拖累我。我告诉你,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你不要因此作贱自己,成不成?”

“那怎么行,你和小红都没有换洗的衣服。”龚文彰提醒她。

纪春琳恨不能使劲扇龚文彰一个大嘴巴,自己劝了半天,他怎么就是死钻牛角尖,不肯从这个话题里跳出来呢?纪春琳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只有出绝招了!

小红道:“如果公子这次考试真的能得到一官半职,难保不会有其它人看中公子。趁着公子的心思现在都在姑娘身上,赶紧把事给办了,何必拘泥于那个形式呢?”

纪春琳点头,两人便各自取了本书,抄起来。

两个人正无语,就听到门响。

“方春燕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叫纪春琳。”纪春琳语带双关地说。

说完自己过来的目的,小葵也没有其它的话要说,伺候纪春琳先将粥喝了,再把她的头梳顺,要她将黑印压在下面,脸朝外睡着。头再往上面一挡,倒也看不出纪春琳的脸上有什么异常。两个人一睡一坐相对无言地等着。

纪春琳愕然抬头,傻看着李妈妈,不知道她突然提到的这个龚相公是什么人。

杨大夫听完李妈**话,疑惑地说道:“论理,这些事不会引起长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