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默默地解了章六头上的头巾,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她明白章六的意思,在这里,纪春琳并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待,而且是正当生意,并不象暖香阁,既要看人脸色,做的也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章六虽然听命于李妈妈,要他做什么都行,然而在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厌恶的吧。唯愿纪春琳的生意越来越好,别出岔子。

看着小红担忧的眼神,纪春琳的心猛地一沉,“我这是在做什么?既然明白知道不喜欢他,却在这扮怨妇,有意思么?”她想着,收了脸上的悲容,向小红道:“订的那些坛子,这么久了,还没送来,我们去催催。”

现在这个时候,小葵不可能陷害自己,她将自己推上风头,应该有特别的用意。纪春琳不想直接问小葵有什么解决问题的主意,想了一会,笑着宽慰小葵道:“你也别太自责了。就算我假冒殿下的名义行骗,骗的是李妈妈,和殿下又没什么关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葵横了他一眼,李妈妈那性子,做任何事先考虑的是能不能赚到钱,若龚文彰现纪春琳的容貌被毁,反悔大闹,李妈妈绝对会冷脸不理,由他去闹。可龚文彰接受了纪春琳,李妈妈自然就会为将来考虑;而且因春燕突然长出的斑,谁都不敢要她的旧衣服,李妈妈送还给纪春琳,亦是件惠而不费的事。

李妈妈看着小葵和章六的身契沉默不语,到底是自己的心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终归还是有些舍不得。叹了一声,李妈妈将小姜的身契翻在最上面,叹息道,“这丫头才买进门,足足花了我四十两银子呢。”

随着小红的叫声,不一会,一个个脑袋从二楼三楼上露了出来,有的拿着梳子,一边梳理着头一边往下打量,有的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头往下看。纪春琳仰头接受她们的注视,虽然众人神态不同,眼神里的惊讶与好奇却很一致。

小葵却不坐,接过手巾,把盆子端到纪春琳面前。纪春琳瞧她的态度还恭敬,卷起袖子洗脸。小葵伺候完,将一切收拾妥当,方才坐下道:“妈妈怕出事,开头几天,好吃好喝地把她供着。背地里,暗暗嘱咐阁里的姑娘,留心打听客人的对话,看看谁家走失了小姐,却始终没有现。有一天,妈妈说是带她出去转转,将她带到拐子拐她的地方,故意走散。指望她瞅着没人跟着,自己跑回去,她竟然主动回到暖香阁。妈妈恼了,寻个由头把她赶到厨房,故意将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指望她受不了折磨,主动坦白身份。她的性子着实刚烈,不管妈妈如何刁难,始终咬牙忍着,直到姑娘昨天去,妈妈还是没弄明白她的身份。”

难道是自己刚才唱的那曲子惹的祸?纪春琳暗暗后悔,这世界的人对情爱还没有那么开放,自己唱的那曲子真的是太直白了。所以才会让林金植担心,他们走了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来吧。

她这么一说,龚文彰和林金植便把之前她说不懂曲谱的话当成是撒娇了。龚文彰溺爱地横了她一眼,提高声音,吩咐小红去拿纸墨。

李妈妈看着小葵和章六的身契沉默不语,到底是自己的心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终归还是有些舍不得。叹了一声,李妈妈将小姜的身契翻在最上面,叹息道,“这丫头才买进门,足足花了我四十两银子呢。”

等候的时间,纪春琳回身继续看那个罚跪的女孩,看着她笔直而微微颤抖的后背,春琳有一种感觉,这丫头绝不会屈服于李妈**yin·威,若没人带她离开,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纪春琳看着小葵,她知道自己那番话一定会让她回头。看着小葵眼里的挣扎,纪春琳忽然疑惑了,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诱惑她,利用她,等到将来成功了,再一脚将她踢开?何其残忍。

纪春琳笑道:“如今太平盛世,总不会有人私闯民宅,任意虏人吧。再说,这里离紫巽书局不远,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过去找他们也方便。”

龚文彰搞不明白,为什么纪春琳听到安王这个名字完全没反应,他又不能问纪春琳为什么听到安王会没反应,闷闷地答道:“金植的姐夫秦晏深受殿下宠爱,所以安王托林家打理那些生意,免得传出去,让人说闲话。”

纪春琳听他这么说,连忙表示自己有兴趣,林金植便叫了个伙计进来,带纪春琳过去。

龚文彰原本不想理,奈何纪春琳哭的声音很干扰自己训话,也确实让他心痛,咬牙撑了半天,还是伏下身子,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林金植乖乖地低头受训,直到林焕峰骂累了,才告退出来。虽挨了骂,可父亲并没有否决自己那个主意,林金植问清秦晏一个人在花厅独坐,连忙赶过去。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赎身价,纪春琳便断了写h文的念头,她需要一个更快捷的方式赚到钱。纪春琳知道,男人除了对女人有兴趣以外,也会对成为征战沙场称霸一方的英雄豪杰感兴趣。

林金植靠进椅子里,认真地看着纪春琳。他一直觉得春燕的性情刚烈过了头,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凭什么视钱财为糞土,对捧场的客人挑三拣四?只是这种话,碍着龚文彰的感受,林金植从来没有说出口。没想到她离开暖香阁之后会性情大变,做出以前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来。

小红看着面色铁青的龚文彰,迟疑地问:“这样不好吧…”她的话还没说完,纪春琳已如旋风似的跑出门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龚文彰急得大吼,叉开手拦在纪春琳的面前,“你想到哪里去?”

龚文彰点头,笑道:“不急,我带你去买衣料去。”

见龚文彰不说话,纪春琳以为他还在纠结于光宗耀祖,画蛇添足地劝道:“大哥不要想得太多了。对普通百姓来说,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心愿,他们才不关心谁当皇帝,天下又是谁的。只要你能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不管你做的是哪朝官员,都会得到百姓的感激与爱戴。龚家祖先若有知,一定大感欣慰,绝不会认为辱没了龚家各位先贤。”

躺在床上,小红问:“姑娘,行礼前,你真的不打算和公子同房吗?”

纪春琳羞红了脸,赶紧挡着不许他看。

小红不知道纪春琳为什么不吃了,伸手过来摸碗,“还是热的呀,姑娘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叫纪春琳。”纪春琳低着头说。离开暖香阁后马上换名字是离开前小葵再三叮嘱的,纪春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听她问,小葵惊诧地看着她,好象在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样。纪春琳也不愿意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既然小葵叮嘱了,正好给自己正名。

我耽误他的前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现在这种情况是我自己愿意的么?因小葵这话,纪春琳心里的一团怒火全转移到小葵身上。不过纪春琳的理智还在,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是小葵造成的,而且小葵肯为别人的男人觊觎李妈**财物,让纪春琳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和痴心。是以纪春琳勉强笑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记得了。”

李妈**话意吓得纪春琳心惊胆战,本能地膝行过去,抓住李妈**裙摆哭道:“妈妈,求求您千万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我不想做窑姐,只要你不送我到那里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很多很多东西,一定能帮您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想到自己好好一个现代人,却要跪在ji院老鸨的面前苦苦哀求,纪春琳别扭委屈地放声大哭。

李妈妈不敢耽误诊治,将事情经过详细给大夫说了一遍。

白无常摇头道:“通常情况,死过一回的人,不会再轻易寻死;另外,拘魂是有时间限制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次寻死?我们没时间去等;第三,如果她再次用极端的手段寻死,造成身体严重损伤,那样的身体,你还愿意要吗?”

吴瑞家的连忙递过去。

林夫人问道:“东西是谁送进来的?”

吴瑞家的回答道:“是花匠老陈。”

林夫人不说话了。

林金枝接过来,她第一次见有人用印花彩纸做物品的包装,不由笑道:“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送点东西都透着狐媚。”

“金枝!”林夫人皱眉,“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也学着言语轻佻了。”

林金枝连忙垂眉,做恭敬状,“娘,孩儿错了。”

见她认错,林夫人和缓了神色道:“虽然现在王爷还没有纳正妃,那个位置总会有人做,难保到时她不从娘家带人过来。你若品行端正,就算有人想谋你那个差事,也得缓缓图之。你若自己言行不检,用不着等将来,就冲秦晏对殿下那份忠心,他就直接让你回家了。”

“是,孩儿知道。”林金枝继续做恭敬。

“你别嫌我啰嗦,习惯都是慢慢养成的,我今天不说你,等你养成习惯,再想改就难了。”林夫人说。

“娘~~”林金枝拉长了声音,腻在母亲身上,“您前面说的话都对,唯独后面那一句话,说出来可就真的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