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各有所图的向着流芳居走去,一路不再有交谈。待他们还未走入时,就看见那只叫依依的白猫如闪电一般的从院子里窜了出去,一下子就跑到了树上,好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怕了吧。怕我真因为闻了坤香的香气而说出来不该说的话,我倒是没什么,而他若是听到了,便是离死不远了。”茹暮把香包放到枕头下面,果然是宫中的最好的太医,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都一清二楚,也懂得该如何撇清关系,恐怕连紧张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小诺,太医也已经来过了,我们也该去外面走走转转了。”

“睡不着觉?”茹暮轻轻一笑,“近来睡的可好呢,太医何处此言?”

小诺的说的是实话。一寸见方的小香包无论绣工还是材料都是上品,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可这间屋子为何会无端在桌子底下多了一个香包呢?来过这屋子的女人没几个,老太君应该不会用这种花俏的东西,那么它的主人,除了十九便是如俏了。

“谁知道。”茹暮放下酒坛,站起身子,“小诺,我们走吧。”也许纸条上的内容不是空穴来风,但有毒的酒肯定已经被销毁了,把她灌醉且叫她口不择言的酒,应该是已经被十九收拾走了。倘若酒中有毒,会是十九下的吗?如果没有,那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大醉?两个矛盾的问题在她脑海里来回摇摆,一头刚刚占据了上风,就被另一头打压下去。

两个人都已经坐好,车夫就挥动了马鞭,向着王府驶去。

走至前厅时,魏廷正在专心的研究桌子上摆着的盆景松,时不时的拿手逗弄着,好像把它当成了鸟。听见脚步声后,转过身子,换上笑颜,略显奇怪的问:“娘子说要带走的丫鬟呢?”

“苦衷?”茹暮迟疑,原以为自己已是铁石心肠,在听到苦衷二字后,却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生了她而没有养育她的父亲。看着他的脸,无声的问:这样一张脸应该是隐藏了后悔与愧疚吧?

惆怅间,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赶忙用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转看了过去。

“娘子,你不胜酒力,小心喝醉了,我听说有人酒品很差,一旦醉了就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魏廷夺过茹暮手中的酒杯,喝进肚中,“女人家的还是不要沾酒的好。”话语里是对她的浓浓的关心,可在场的只有两个人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这个世上,若是还有什么事能叫茹暮把所有不愉快都短暂的忘却,那就是吃了。可是,无论送入口中的是什么名贵的山珍海味,都不能媲美幼年时,老乞丐乞讨的残羹冷炙,也比不上在深夜里,冉驭偷偷送来的馒头。因为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个忍饥挨饿的过去了。

茹暮没有回答,一双美眸中藏着伤感。想不到十九年来,父女俩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里,而高堂之上慈祥的父亲口口声声的喊出的却是希儿。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块鱼骨,深深地刺入肉中,连哽咽的呜咽都不出来。你叨念的茹希已经不在人世了,出现在你面前的是茹暮,是你以为十九年以前就死了的茹暮,总有一天,你这个女儿会把剑架到你的脖子上大声的质问你:是权位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自愿嫁给我的?”魏廷懒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看着茹暮的背影,道,“你这张脸应该毁得更为惨烈一点,那两道丝毫不能影响什么。在你狠心毁去自己的容貌时,是不是还期待有一个人会不嫌弃丑陋的你,带你远走高飞?”

“怎么?本王的话,你没有听清楚?”魏廷挑起英挺的剑眉,冷峻的脸上笼上一层稀薄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