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为佘太君与皇上争执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受到了世人的赞誉。都传说,广义王是个至仁至孝,知恩图报的人。

茹暮不以为然的悠然自得的跟着魏廷,好像自己的脸没有毁去,亦没有被魏廷打一样,得意的看着下人一张又一张恐惧且惊奇的脸,如过眼烟云一般的一掠而过。

可是,当月歌以孩子威胁她时,她看见了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一瓣一瓣,再无拼合的可能。她等不到他来了,真的等不到了。

“来,娘子,我们涂些胭脂。”亲手为茹暮涂了些粉,又蘸了些胭脂抹了上去。浅浅的一层,颜色刚刚好。他仔细的看着茹暮,觉她脸颊上的伤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感,既然她已嫁给自己,就算做门面,也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饰盒中挑选了一支白玉簪,插入她的髻中,满意的一笑,“这样才好。”

“啊?”在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茹暮相信自己,但从未料到一个都未能用上,十九觉得茹暮淡漠的可怕,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叫人捉摸不透,“三更了。”

“把那张人皮面具给我吧,我想留个念想。”伸出手,看着十九把它交到自己手上,才换来了些许慰藉,一个好端端的人因她而死,死后化作一滩水,一缕幽香,唯有一张刻下了她的容貌的面具证明着她的确来过这世上。想到这里,茹暮把人皮面具紧紧的攥住,耳畔回荡起冉驭的话,不由得承认着,没错,我是一个差劲的杀手,很差劲,明明双手沾满了血腥,却还是想要保留一份善良。也许,我也是一个妖孽,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因我而倒霉。炼狱中的姐姐,韩相府里的小榕,还有生死未卜的茹希。就连那个只想一心一意待我好的男子,我也要狠心欺骗。冉驭,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多到已经还不清。如果真的有轮回,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么我会用我全部的爱来追随你的身影。

在抽离出最后一丝真气时,十九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少主,已经妥当了。”

凛冽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吹乱了茹暮散落的几缕愁丝,吹得她的头痛了起来,身上的寒毒又一次袭来,紧皱的眉心上写满了她的痛苦与无助。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好像她没有灵气的唇,露出了些许龟裂的纹。冉驭,你一定要找到茹希……于心底默默的为茹希祈福。

“不,她不会存在了。”冉驭肯定的说道。

缓缓的睁开眼,察觉到是有人在为自己度真气,张开干涩的唇,“这是……武阳诀?”时隔四年未见,他还是会在她遇见危险时赶到……

“是。”额头上渗出点点汗迹,茹暮简单的答道,才愈合的伤口再次绽开,旧伤之上叠加新伤,是一股股钻心的痛。脸上如火烧一般的痛,可全身却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二重天。倔强的保持着笑容,偷偷地,在喜服之下把手攥成了拳,不叫痛苦的神态流露出来。

一方盖头被扣在头上,茹暮失落的认了命,看来小诺是好心办坏了事。连喜娘都拒于门外了,想必韩老爷也是请不来的了。被牵引着走出了闺阁,迎面扑过来一阵冷意。

茹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十九,就叫他们说吧,吵吧,何苦制止他们呢?”说不定,韩左相会因此而过来探望我一下。眼睛扫到桌子上的大红嫁衣,竟有些觉得自己太过可悲了,十九年来,都是远远观望着那个生了她然后狠心遗弃的父亲,看见的是一个背影,或是一个模糊的正脸,模糊到在人海中可以像陌路人一般的擦身而过。

“这是唱的哪一出?给我一颗药,我能有说不的权力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摆出了自己的处境,茹暮把药丸吞了进去,若是寒毒必会在十二个时辰后作。“从明天开始,我是茹希,你是陪嫁丫鬟,有机会我会恢复你的真实身份的,别再用小榕的样子了。我乏了。”

“那你就残忍的决定了我们俩谁活下来的命运吗?”一天的友谊换来滴滴的眼泪,美好的快乐在死亡临近的时候变了模样。茹暮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默默的质问自己,为何要曲解了朋友的好意?为何会以为铁面具会……“我们都别死,好不好?你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求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小榕从怀中掏出一块横三寸竖五寸的白玉令牌,把上面的刻有暗纹月字的那一面呈给茹暮,“这是阁主的令牌,你该认得。阁主说,扇舞姐出门在外,需要有人照应,所以特派我来照顾你。”

声音传入佘太君耳朵,“咳”出好似无心的一声清咳。

沉浸在甜蜜里的如俏顿时间花容失色,笑意僵在脸上,不敢再与魏廷嬉戏,闷下头,吃着饭,好似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