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鬼打墙 > 第十三章 头发里的疑云

就说话这阵工夫,墙上的画又有了变化。右下角那女人竟然在画中缓缓移动,距离那佝偻着背的金老片越来越近,我一眼看到,知道她片刻之间就要对金老片施杀手,于是屏吸凝神准备救人。

金老片看见我在打量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吭气了。

倒吊着的干尸仍然微微晃悠着,我晃着手电筒,察看一下周围环境没什么异常,小心翼翼地躲着干尸,轻轻扣摸肥佬刚才按动的那个会动的暗门。

臭气熏天的棺材里,到处滑溜溜的满是棺液,冰凉刺骨,一个压一个地叠放着好几具尸体,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尸体,摸起来皮上满是皱纹,干瘪地包着骨头,全身赤裸。我第一把摸到的就是光秃秃后脑勺,往下我是压根也不敢再摸了,哪怕是金元宝也要暂时放一放。

眼前这个洞斜着往下走,这角度恐怕就是个切洞,在外面看好了直线距离,奔着龙眠地的点穴之地一路挖来,我对挖这个盗洞的高手可是相当佩服,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盗洞挖出来的土究竟运去了哪里。因为每隔一段距离,我都现身子下头有个稍微大点的坑,里头有很多很坚实的编织袋,原来这个打洞的家伙携带了什么自己配制的特殊药水,可以把泥土凝结强化,挖出来的土装进袋子,砸实了淋上药水,立刻缩成坚实的一团,再紧紧夯入盗洞的下头,这样一来,一边挖着,一边把土砸入地下,自然不用运土出去外边摆坟头。但此时我知道短时间内和肥佬说不清,就简单地解释道:我说的是盗洞!有人从地上挖了个洞来偷这墓室,你瞧这洞挖的,百分百是个高手,铲印匀称,方的见线、圆的见弧。咱顺着洞爬,肯定有戏,放心吧肥佬,跟着红军走,前途是光明的。

我没说什么,肥佬的话当然可信,看来这间破屋子,还有这个邪门的衣柜,不仅仅是那个遗像在唬人,那个歹毒阴狠的五丁破相大法肯定也在作祟。

我见他为我担心,也不好再说别的。拉开衣柜下层的柜门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几本书和一些杂物,书都是些线装的手抄本,还有两个很旧的红皮记事本。杂物里一包蜡烛、一小盒药丸、一个还没怎么生锈的手电筒等一些疙疙瘩瘩的物什,都用蜡纸包着。我拧开手电筒看看,一点昏黄的光线闪了一下就灭了,可能最后一点电池也报销了,我看了看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就顺手堆在地上。

于是我交了信息费,要了详细的地址和房东的联系电话,并约好了时间,马上过去看房。刚找到地方,几乎是立刻见到了房东,一个很阴沉的老女人,叫我称呼她做梅姨。大热的天儿,还穿着件对襟老式外褂,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漠然地带我看了我想租的房子。

测字先生苦笑一下:字为心声,心乱则字乱,运衰则字衰,可一而不可再,你女朋友我断她已死,自有我的道理,这是改变不了的,观你面相,目长眉细,地阁上翻,一副早夭之相,但你这两个字却写得笔意饱满昂扬,毫无衰败之象,说明你身体健康,性格达观。如果能谨慎言行,万事顺其自然,勿强行逆施,多行善举,凭你的造化也许能渡过此劫。

这时候,火折子像是被谁吹了一口气,扑的一下腾起了火焰。

陈脸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噢,等等,老五你看那猫的眼睛,是往上翻着还是往下翻着?我咋觉着这猫眼是往上翻着看呢?

我这么问是因为小时候,我好几次都做过同一个梦,一个人跑进了松树林,好大好大一片树林,阴沉沉的,树下面还老是蹲着一个老头,在地上拣那些松塔和松针,不停地摆成一个个小人形状,我按顺序往下看,就像读一本连环画一样,但是我一直没搞懂这些小人究竟在做什么,只是那老头摆的很逼真很有趣,所以每次我都看的很高兴。

森哥点点头,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弹夹递给肥佬,四个人就算暂时达成了和解。

我对森哥说道:现在有三件事必须处理,一个是死去这三人的尸体,你那个马仔、大刚和山子,我看必须得清理一下,得防备着尸变化煞;第二就是金老片你们进来的路在哪里,咱们能否顺着原路退出去,也得赶紧计划一下;第三就是那个逃走的阿正,我总觉得他还有救,咱们要不要去找他?

森哥看了看手表,无所谓地说道:阿正的事儿就不要管了,各安天命吧!这会差不多快四点了,天亮前咱们就得出去,要不然大白天一露头保准就给警察拉走。冯兄弟你拿主意怎么做吧,我听你的没意见。

我握紧匕走到最先死掉那个马仔的地方,竟然现那尸体不见了。赶忙晃着手电去看两具尸体,这下真的大吃一惊,大刚和山子的尸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才都处于紧张的气氛下,没人注意这几个已经死透的倒霉蛋,怎会知道尸体也长了脚,就这么不见了?

难道这鬼地宫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别人?我联想起死去的大刚后脑勺上,那块凹陷下去的打击伤痕,心里有点怵。

墓室空荡荡的一点陪葬器物都没有,也不是很宽广,更不是复杂的千门万户般难走,唯一担心的就是墙壁,别看都是一模一样的青砖,我只怕不少都是些可以活动的暗门,这就比较麻烦。我们只有四个人,分头行动的话很容易走散,再说那个跑开的阿正很可能就躲藏在哪个暗门后边。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肥佬他们几个,然后就问金老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森哥接口回答道:我们进来的路怕是没啥用处了,因为那条路在天亮后就是一条死路,走不得的。

我一听奇怪了:这,这叫怎么说?只听说:天黑莫回头,背后不是人。我还真搞不懂明明白白一条路,怎么会大白天反而变成个死路呢?

金老片苦笑着说:冯爷你听我说,这黑焰灯是传说中的一个古物,说是非常神秘,很值钱的。海河底下藏着一处水底墓穴,昨夜里天黑后,我们几个人包了一条船停在海河边上,装做是船坏了正在修,实际上我们都是潜水下到河底,找到了这个水底墓穴的入口,神不知鬼不觉钻了进去。忙了半夜也没啥收获,还有两个伙计死在了水里,那个血腥啊!我现在想起来,腿肚子都要转筋,太惨了!

金老片瞟了一眼阴着脸的森哥,接着说道:我们几个正在撤退的路上,水底墓穴的墓道里却冒出了几个蹲葬棺,这下麻烦了,我们就像碰上了鬼打墙一般走不出去。好在老朽我现了一条地下暗河的通道,连滚带爬地顺着水道摸了进来,一身泥水里除了摸到几个旧玉片,啥也没有。后来听到你俩说话,心焦却找不着出来的路,幸亏这位胖爷打开了暗门,咱们这才算胜利会师了。

森哥这时也插口说道:这黑灯的事儿,说来话长,我是从我一个亲戚的手上拿到个下窖子的经历笔记,才知道的这档子事儿。几年前曾经在南阳的一个山里头露过面,我那亲戚见到过,后来他追查到这灯在天津,就无影无踪地查不下去了。今晚上是意外,本来没有想到会碰到黑焰灯的,你和肥佬没有潜水装备,就算咱们命大,走到那水底墓穴,我只怕死去那两个伙计的尸体已经浮了上去,干我们这行的,没几个忠肝义胆的还会等着咱们,那接应的船只肯定早跑了,咱们大白天浮出水面,绝对是死路一条。

我这时算是明白了,要想出去恐怕还得从我和肥佬下来的那个盗洞打主意,不由自主望了一眼肥佬,出奇地竟然看到肥佬依然很平静。我心想肥佬这是怎么了,自打碰到森哥这伙人后,肥佬经常一言不的,这可不像他的脾气?

我这时没想那么多了,况且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自己哥们儿的习惯,于是简单地和森哥、金老片介绍了我们下来那条路,最后告诉他们:像这样的龙眠地,给高手排下-五丁破相大法-后,变成了一个-人气不入,阴气不出-的四绝之地,生气不聚、戾气不出、鬼气凝结、寒气孳生。这种特殊的风水格局能培育出什么怪物来,还很难说,比如那长毛蜘蛛,我就怀疑是什么变种,还有这么多削了皮的死尸究竟做什么用处的?那个被我烧掉的画布上的女人,会不会让咱们平安离去?都是未知数。

金老片嘘着气说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说的还是荒无人烟的野外,这在城市里要想准确点出穴位,恐怕没有三十年工夫是做不到的。这块龙眠地的正主究竟是哪个?我金老片倒真想开开眼界。

一时四人无话,我和肥佬摸索着寻找我们掉下来那个洞,在青砖铺地的墓室里边走边想这个墓室的正主会是谁?

我越走越觉得肥佬表现得很可疑,以我俩的交情,他有什么事情不会不和我商量,况且我俩一直都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但他总是保持沉默。在大学时肥佬再怎么说是专门学过业余拳击的,那时他还没这么肥,以肥佬的身手几场打下来气都不喘,赢多输少,那张嘴更是叽里哇啦没停过,怎么几年不见,身手撂下了,连脾气也改了?

我装做无意识地把手电向肥佬头顶照了照,顿时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

肥佬头里居然也藏着东西?

我有点懵了,想起那个阿正被揭穿后大呼小叫的逃跑,顿时不敢惊动了肥佬。忍住软的双腿,走近森哥,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有情况要单独说。

森哥也算是绝顶聪明的人,神色不变,眼角瞧都不瞧肥佬和金老片一眼,就哗啦啦打开枪机,大声说道:且慢!休息片刻,都不许乱动!然后和我一前一后无意地走开了几步。

我凑近森哥告诉他肥佬头里有古怪,八成是和阿正头里的东西一样,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吓走了肥佬,在这种险地可就算是栽定了,救都没法救。

森哥皱着眉毛想了片刻,拉着我回来,无意识的靠近肥佬,摸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招呼我也过来抽一根喘口气,金老片在旁边不知内情,插口道:森爷,冯爷,这里空气已经很浑浊了,老朽都快透不过气来了,你们就别抽烟了,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忍着烟瘾不敢抽的。

森哥眼一瞪:你个老杂毛别唧唧歪歪的,这里和海河通着呢,河水会不停地送风进来,别他娘打扰老子的兴头!站过一边去!

我对金老片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开,我们有事儿要办。

肥佬低头把烟凑上来点的时候,森哥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拍了上去,可能有点害怕头里藏的东西,拍的很靠近脖子,一下就把肥佬给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