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殿下,别来无恙?!”我淡笑着向他走去——这一阵子生的意外太多,到是把他给忘了。

“你不要过来!”我厉声喝止了宗望想要跟过来的企图,掉转头,冲入了茫茫的雪原里——我怎么了?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并不单纯,为什么还任由事情展到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早在我现吹笛人是宗望时,我就应该预感到危险,及时逃离的!

“恩,我已说过,叶姑娘这病其实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所谓思伤脾,忧伤肺,叶姑娘思虑过度,脾气郁结,久则伤正,至运化失常。又心事重重,长期抑郁,《灵枢。本神》说:”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所谓”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故叶姑娘此时五脏已虚,六腑已竭,血脉已乱,精神已散,疾病已成……”乌春说起医理,滔滔不绝,似无止境。我却听得暗暗心惊——给他这么一说,难不成我竟会身患绝症?不会吧?!没那么惨吧?我还没有见到怀远,还没来及谈一场甜蜜的恋爱,我还不想死啊!

“这……?”那位刘姓监军,显然对我的存在有所顾忌,眼光左瞟右闪地乱晃,语气很是迟疑。

“这还用问吗?这是历……呃,理所当然的事嘛——你看,他那么会打仗,又是个元帅,怎么算也不会年轻啊!”——呼,好险!刚才我差点冲口而出说是历史,还好拗得快,总算没有说错话——书上虽然说完颜宗望生年不详,不过用脚趾头想,官至元帅,他最少也应该是四、五十岁了吧?

现在,我只有祈求上天,让那个完颜将军摆架子的时间不要太长——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的目的是想彻底地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引起心理上的恐慌,以便在谈判桌上取得对他更为有利的条件。而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很短暂。

“胡说什么呢?”——咦,怀远的声音里明显底气不足哦?难不成我随口乱说居然还真说中了?!

“恩,所以爷爷安排她呆在江宁。”怀远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极快地接着说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追查出那块假玉的出处。”

“青阳姐,你放心,我不是来当说客的。”秀玉扳过我的身子,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勇敢、善良、通情达理的女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胆小、残忍还蛮不讲理的人。”

真不敢相信,我现在已经走在了御街上?!回想这些天阿呆带着我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地飞奔,居然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汴京——我这才知道,当初由于我的随行,到底耽搁了宗泽多少时间。哭!

阿呆闷闷地给我一个背影,不象以前总是笑脸相迎,让我浑身不舒服“阿呆,你生我的气了?对不起,我不该冲你脾气。”我叹息着给他道歉“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乱脾气了!”

北方的夜好象特别的寒冷,尤其在这塞外边城,入夜宵禁之后,绝无人迹,更显得格外的凄清和孤冷。这让生长在南方的我,极不适应。我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在这漫漫冬夜里,碾转不得成眠,特别的想念小白——去年冬天,要不是有小白替我暖脚,都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了!可惜……唉!好怀念那段在巫山的生活!

岳飞长叹一声,刚才为我解说各种兵器时的神彩飞扬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抑郁“三弟有所不知。我朝采的是募军制,招募对象多为灾荒饥民,也不乏盗贼罪犯,即所谓”除盗恤饥“,一旦应募终身为伍,所以老弱颇多。刚才你所说的选兵规制,是募兵初期的规定。后来因兵源不足已逐年下降,到了现在已降到了五尺二寸了。”

“好,就算你不是在躲他。”周天遥忍耐地看了我一眼“那你总得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还有你到底留下了一封什么信给少爷,以至令少爷几乎要狂?!”

阿呆右手抱着我,轻盈地跃到空中。左掌向地面连连拍击,霎时狂风大作,漫天的积雪如瀑布般向那四个青年奔袭而去。

阿呆对于我的请托,显然不曾预料。他愣了一会,才双手接过那封信,用力地点了点头,慎而重之地将信收到怀里。给了我一个绝不辱命的眼神,迈着庄重的步子转身便走出了康王府——那样子,仿佛执行了一个多么光荣神圣的任务似的。淡笑着目送阿呆离去,我缓缓地步入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管他们怎么主张,康王殿下是一定要无条件站在我大哥这边的!请殿下不要忘了秦淮河之约!”我冷笑着看他——这个胆小的鼠辈!已经是个亲王了还在担忧他的前途!只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约定的是什么?没办法,这时我只能拿话去挤兑他,一定要把康王弄到主站这一边来,才能兵助我两位哥哥一臂之力!——北宋灭不灭,我并不关心,可是我的两个哥哥有难,我却不能不管!我管他什么历史不历史的!

可这好象是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多管了吧?!我只想打听到李虎的老婆搬到哪里去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时分快关城门的时候,赶到了睢县城门口。远远望去,高高的城墙上果然吊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

“呵呵,老子本来在喝酒,突然眼角瞄到一个笨蛋居然花一百两银子买了匹又老又瘦的马。忍不住跟上来看看那个笨蛋到底想干嘛?!”关鼎山斜着眼瞧我,眼中很是不满,嘴里不停地数落着我“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脾气坏,谁知道人也蠢笨如牛!我说,你再笨,也该有个谱吧?怎么说我们静幽山庄也是开牧场的!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山庄的人居然连马都不会选,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不要!”我流着泪,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脱离出来。可是他的劲好大,我动不了分毫,我无力也不想再挣扎——上帝原谅我,让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最后一次依偎在他的怀抱吧!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6剑风话语里隐隐已有了愠怒之意。

顺着她的视线向湖中望去——一条小舟正迅向我们飞驰而来。船头上那负手而立,伟岸卓然的男子背影不正是怀远?!

“对,那个女人是如兰姑娘。”无风脸容一整,开始认真回答“不过,我查过了,原来李烟萝在三年前曾经救过如兰一命。可能如兰这次和她在一起只是凑巧。”

“青阳!你干什么?!”身后传来怀远和无风诧异莫名的惊叫。

“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唯有自己的丈夫可没想过要和别人共享!”柳无风定定地看着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你最好是搞清楚——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要嫁给江大侠!”

“你不知道吗?”他显然极为吃惊,当我外星人一样看“叶大先生死了!”

“叶大先生。”怀远慢慢地吐出一个名字。

“青阳哥哥!”小凤吃了一惊,猛的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盯着我——看来,颜大哥没有冤枉她,她真的是沈云仙,我的心微微刺痛着。

然而,那天晚上我在院中徘徊到了天亮,怀远也没有来。接下来的几天,怀远仍然没有出现。好象已经完全把我忘记了一般。我心里好似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胸口闷闷的,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由暗暗心惊——从什么时候开始,怀远的一举一动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情绪了?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再抬眼一扫亭中众人,早已从最开始的轻视、怀疑到冷笑到惊讶再到悠然神往。我不禁志得意满,笑得张扬狷狂——哼!凭这千年演变的茶文化,还怕镇不住你们这班人?!

“哦。”我无趣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讪讪地应了一声。

“好吧,”我无奈地叹口气,从善如流地改口“爷爷。有什么事吗?”

“这还用问吗?当天就只有他幸得不死!若不是贼人同党,又作何解释?”黄衣人咄咄逼人“况且,现在江湖到处传言藏宝图在姓叶的身上。所谓空穴不来风。他就得给大伙一个交待!”

“对不起,对不起。”怀远愧疚万分地将我紧紧地抱住,声音里饱含着痛楚。用力之大,几乎让我窒息——我想,那次真的把他吓得不轻。

“关爷爷。喝你的酒去,我的事你少管。”怀远神情虽然显得恭敬,语气却非常无礼——这人变脸还真快,现在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刚才那张温暖澄静的微笑,也差太多了吧?——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是啊,虽然我和你们都相交不深,不过,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存在。”岳二哥斩钉截铁的对着我“我也绝对相信,大哥是一个行事光明,胸襟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

“呵呵,还是大哥对我好。这样一来,二哥不就能早日当上将军了?”我马上讨好摇着他的手——好象有点撒娇的味道哦?

“你不知道吗?他可是我朝最著名的将领。”我喜不自禁地跟他说明“我们能认识他,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啊!”——不是,也许该说是千年的福气才对,难道老天要我来到北宋就是要我改写岳飞的命运?!

“不必了,我想单独和沈大叔他们说会话。我想,小凤也不会喜欢多几个外人在这里。”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你们还是走吧。晚点我会送小凤回去。”

江莫回静静地看着我,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那我不是太冤了吗?”

“那就请两位爷爷带这位小凤姑娘到庄里暂住。我留下来帮叶兄的忙。”这家伙立刻打蛇随棍上的赶人。

“怎么没有关系?大大的有关系!”江老前辈两眼一翻“你是要现在说,还是等我打断你一条腿再说?!”

“要杀就杀,别那么多的废话。”我冷笑着指着自己的脖子“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会在乎多杀我一个?我拜托你下手漂亮一点,别让我的死相太难看!”

“哈哈,岂敢,岂敢?康王殿下驾临寒舍,是宗望未曾远迎,抬呼不周。”这家伙,刚才还一脸不快,这一下子满脸堆欢,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装蒜的功夫倒是不赖。

“忘了?《鹊桥仙》啊。”他倒也不生气,好脾气地提醒着我,见我恍然大悟,遂展颜一笑“在下颜宗望。”